人时,她也感觉不到刻骨的恨。现在同样,似乎除了同情她阿娘的遭遇,就再没有别的了。
她摇头说:“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王妃派出的人在她面前杀了她母亲,她必定是受了刺激,下意识的回避吧!定王颔首,神情愧怍,“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待将来阿耶大功告成,会给你最好的,弥补你曾经所受的苦。”
她寥寥应了声,牵袖给他布菜,一面道:“国师上次招阴兵的事,阿耶还记得吧?我曾经听阿兄提起《渡亡经》的传说,是不是只要有经文就能办到?阿耶那半卷经文在哪里?让阿宁看一看。”
定王抿了口酒推诿:“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当得什么真。国师招阴兵,那是因为他能与天地合一,同《渡亡经》没什么相干。”
她不快,闷声道:“阿耶可是不放心我,所以不肯给我看?”
定王凝眉放下筷子,“莫胡说,你是我的骨肉,我哪里不放心你?”
“那你将经书拿给我看看,不让我看就是信不过我。”她开始耍懒,坐在席垫上直蹬腿,“阿耶,给我看看,只看一眼,经书又不会缺个角……阿耶……”
她句句阿耶叫得震心,定王看她满地打滚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不怕丢人么?不是阿耶不让你看,是因为此物关系重大,不能轻易示人。况且东西不在阿耶身上,你要看,我当真拿不出来。”
她依旧不依不饶,“这么要紧的东西,阿耶怎么会放在别处?可见是骗我,不肯给我看。”
定王被她闹的脑子都要炸了,“当真不在这里,谁会把筹码整天背在身上?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存放,待我入主长安,一定信守承诺将经文交给国师。你就别再探了,你心里只在乎他,就没有我这阿耶一席之地?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你这傻丫头!”
结果莲灯一败涂地,在这些老谋深算的人面前耍小聪明,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确定那半部《渡亡经》真的存在,没有因为战争或别的原因下落不明。但说实在的,她总有种感觉,定王的话恐怕不那么可信。
“我 是阿耶的女儿,绝没有要坑害阿耶的意思。我心里有句话,一直想同阿耶说。”她正色道,“国师的手段阿耶都见识过,千万不要为了拉拢他,轻易作出自己办不到 的承诺,若是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我只问阿耶,回回人的墓地就在碎叶城,阿耶既然有那半部经文,为什么不打开回回墓,将经书拼凑完整?你是当真一开始 就知道《渡亡经》呢,还是墓地被盗后才重视起来的?”
她这几句话竟问得定王哑口无言,半晌才笑道:“虎父无犬女,阿宁颇有雄辩之才,这点随了阿耶,好得很。”一面说着,一面往她碗里添菜,“只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你听阿耶的话,男人的事你不要管。待阿耶创下万世基业,你只管安享你的尊荣就是了。”
她无话可说,也料他并没有那半部经,恐怕是为了哄骗国师扯的谎。如果真没有,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拿什么来救她爱的人?
她心头乱得厉害,以至于后来定王说了什么,也都没有仔细地听。临要离开王帐的时候他叫住她,将一个坠子挂在她颈上,“这是你阿娘留下的遗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你回来了,就把它传给你,想念你阿娘的时候,看见这个也可寥作慰藉。”
莲灯低头看,是一截玉石雕成的小竹枝,竹节分明,还有纤长玲珑的竹叶。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之后睹物思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已经叫人乏累,她只愿自己少些坎坷。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她握住那冰冷的吊饰点头,“多谢阿耶。时候不早了,阿耶安置吧,我明早再来与阿耶请安。”
定王道好,她肃了一礼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走了一程回头张望,他依旧站在门前那片温暖的火光里。她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
☆、第63章
次日大概五更未到,黎明前的黑暗,罩得整个俄博岭昏昏如在另一个世界。莲灯近期的睡眠不太好,常常要耗到近子时才能睡着,觉得睡下去没过多久,梦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帐帘被用力掀起,有人站在外面大声地喊:“安宁!安宁!”
她头晕得厉害,听出是二兄常念,便支起身子嗳了声,“阿兄何事?”
常念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略低了嗓子道:“你快些起来,阿耶出事了。”
她起先还懵着,顿时一激灵。纵起来,拉过一件圆领袍穿上,慌慌张张扣上蹀躞带跑出来,“阿耶怎么了?”
常念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指向大帐方向。王帐外的禁卫比寻常森严百倍,死士个个压刀站着,将帐子团团围住。她心头狂跳,匆忙奔过去,帐里站满了将领。穿过那片铠甲的丛林,见定王在榻上安然卧着,双眼紧闭,面色发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