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嘉信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了句:“太晚了,快点走吧。”
石嘉信这个人,话头一旦开了,就能说上几句,一旦闭上,又成了个闷葫芦,不知道几时才能又开口,岳峰也不方便再问,只好拉着季棠棠跟上。
走近了,才发现这真是个特别“村子”的村子,什么电线杆电话线,收发室村委会,该有的一样不缺,有几家门口还停着摩托车,看来山道狭窄,摩托车反而是主要交通工具。
岳峰皱了皱眉头,既然有摩托车,刚才何苦让他们苦哈哈这么一步一步爬山上来?
石嘉信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总不能指望着石家人开摩托下去接你,你们又不是什么贵客。”
这倒也是,这算是盛家的叛徒的女儿上门求助吧?还不知道受不受人待见。
走近村口时,岳峰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季棠棠的雨帽已经被她自己拽下来了,雨布裹在身上,像个大披风,近了这个村子,她好像也安静很多,眼神有点迷茫,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理论上,她对这个村子,应该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是到底根在这里,她看这个村子的感觉,跟自己看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村口有个老头出来,颇带敌意的看着几个人,似乎连带对石嘉信都不是很客气,石嘉信迎上去说了几句话,那人脸色稍稍和缓了些,带几个人进了村委会的一间屋子,灯绳一拉,光亮晃人的眼,不一会有人送热水和毛巾进来,岳峰拧了毛巾,先帮季棠棠把脸擦了,又抹了一把自己淋湿的头发,石嘉信中途出去就没过来,过了会又有人送吃的,粥和馒头,还有咸菜,岳峰心说这盛家待客真够寒碜的,不过到底饿了,有什么将就什么,广西一带的米比北方的小,即便熬成了粥,吃起来的感觉还是挺怪。
季棠棠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低着头呆呆看碗里的粥,岳峰觉得奇怪,坐近了些想问她是不是不饿,刚覆上她手,才发现她的手凉的厉害,带着轻微的战栗,岳峰愣了一下,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季棠棠转头看他,自从出事之后,她的眼神就纯粹的很,高兴或者生气,随心随性着来,但是这一次,岳峰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怖。
她的这种眼神让岳峰一颗心都跳停了片刻,也忘了她听不见,脱口问她:“棠棠,你害怕什么?”
季棠棠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嘴唇嗫嚅着,拼命拉岳峰的胳膊,岳峰由着她拉着走,出了门才发现她一直把他拉着往村外的方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即便跟她还是不能言语沟通,岳峰也理解她的意思了:很明显,她特别害怕这个地方,她想拉他赶紧走。
先前迎出来的老头蹲在那间屋子外头的墙根边,抽一根长长的水烟袋,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两个人,明明该是一双浑浊的老眼,偏偏特别亮,亮的人心头发慌,回头再看整个村子,黑魆魆的房子,只有几座亮着灯,但是叫人毛骨悚然,总觉得黑漆漆没有亮灯的窗户后头,潜藏着无数双趴着窗户玻璃窥视的眼睛。
岳峰深吸一口气,想起两人的行李还在屋子里,普通财物也就算了,季棠棠的路铃和自己的枪他是放在一起的,这个得拿回来,他想拉着季棠棠一起过去,但是季棠棠挣扎着死活也不回去,岳峰没办法,看看跑过去拿了也就十来秒时间,于是比划着跟她说:“棠棠你在这,我马上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刚俯身下去拎包,眼前突然一黑,屋里的灯突然就灭了,与此同时,门咣当一声响,很明显的外头落锁的声音。
岳峰冲到窗户口看,那个先前蹲在门口的老头,正倒退着透过窗玻璃看他,手里晃着钥匙,龇着牙笑了笑,与此同时,临近两间没亮灯的屋子忽然房门大开,十来条身影迅速向着季棠棠冲了过去,还没近前就听到季棠棠的尖叫声。
岳峰急得血都冲上脑子了,操起凳子就去砸窗户,玻璃倒是碎了,栏杆是铁的,没动弹,又去拽门,锁的死死,踹了两下也没开,外头季棠棠的挣扎声越来越小,岳峰险些给急疯了,顿了两三秒才想到自己的枪,翻出来冲着门锁就放了一枪。
巨大的声响让场内的所有人都僵了两三秒钟,反应过来的时候,岳峰已经冲出来了,乌洞洞的枪口指着一群人,说了句:“把人给我放出来!”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愿意,岳峰牙一咬,向着一个人脚底下就开了一枪,那人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尖叫着撤开,季棠棠被两人摁着,都捆上一半了,哭着把边上人撞开了往这里跑,一头撞在岳峰怀里,岳峰搂着她,觉得特对她不住,再想想刚刚的几秒钟,悔的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黑屋子里慢慢走出来最后一个人。
石嘉信。
岳峰怒极反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如果再相信这个人,你好把自己的头给砍了。
石嘉信说:“岳峰,你冷静一点,不要在盛家的地盘上撒野。”
岳峰一手搂着季棠棠,一手掉转枪口对着石嘉信,说:“你走近一点,刚刚枪声太响了,震的我耳朵听不见,你走近一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