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棠:“他要跟你说话。”
若是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之前,没有发生骨钉的变故,接到岳峰的电话,季棠棠还是挺开心的,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陡然间就觉得,整个天都没颜色了,对话那头是谁,朋友还是对头,好像都不重要了。
岳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陈是我朋友,棠棠,你先住他那,我这两天就过去。”
季棠棠先嗯了一声,过了一两秒才奇怪:“你要过来?”
“我到了再跟你解释,棠棠,这两天别出去。”
“哦。”
一来她声音有些不对,二来根据岳峰对她的了解,闷声照做也的确不是她的个性,而且事情这么突然,她居然什么都不问,未免太不符合常理,岳峰心里咯噔一声:“棠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棠棠没说话。
岳峰有点担心:“棠棠,如果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要把这边的事打点一下,开车过去的话估计得两天,你有事就打我电话,别一个人闷着想你懂吗?”
季棠棠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岳峰,我觉得……”
她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伸手把眼泪抹掉:“知道。”
把电话递回给陈二胖时,陈二胖和关秀两口子都有点懵,关秀还想说点话调解气氛:“怎么了啊姑娘,你看看,都说孕妇情绪变化快,哭一阵笑一阵的,你怎么也……”
她这一提,不知道戳到陈二胖哪根二货的神经了,他如梦初醒一样看季棠棠:“你不会也……岳峰的啊?”
更扯的是,关秀似乎也觉得这个想法挺对路的,她和陈二胖两口子满怀期待的齐刷刷看季棠棠。
季棠棠愣了半天才明白这两口子的意思,手下意识抚到小腹上,想笑又笑不出来,顿了顿摇头说:“真不是。”
末了补充一句:“比那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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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胖先劝的关秀休息,然后去书房帮季棠棠安排住处,也不知他从哪翻出来一张行军钢丝床,很是费力地展开、垫褥子,怕季棠棠在边上等的烦,他还招呼她:“桌上有相册,我们当兵时候的,老照片,才翻出来。”
季棠棠这才留意到书房桌上的一本小相册集子,好奇地翻出来看,都是军营生活,翻单双杠的、走桩的、宿舍的,也有出外游玩的,每一张面孔都年轻到稚嫩,她认了半天才认出陈二胖,心里默念一句: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陈二胖也挺感慨的:“得有快十年了吧,以前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转业之后,说不联系也就不联系了,今天接到岳峰电话,我跟做梦似的,就把这个翻出来了……跟照片上比,岳峰现在变化大吗?”
季棠棠又翻了几页,看到岳峰的照片,他穿了身迷彩,正在叠被子,一边叠一边看着镜头笑,季棠棠把照片从相膜里抽出来细看,然后摇头:“他变化倒不是很大,更……成熟点吧。”
陈二胖很嫉妒:“这才叫人比人气死人呢!”
他忍不住跟季棠棠讲起当年:“难得一天假,可以去县上,去奶茶店喝东西,里面加料,小姑娘给他的最多,换我们买吧,嫌料少还被翻白眼,什么世道你说。”
季棠棠把相片塞回去:“那以后都让他买不得了,一次性把你们几个人的都买了,大家的料都多。”
陈二胖不动了,他看着季棠棠,张着嘴巴没说话,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时隔多年恍然大悟的追悔之情。
这么简单的做法都没想到吗?看来当兵的少年都挺淳朴老实的,季棠棠低头想笑。
不过当然,岳峰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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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凌晨两点,终于收拾妥当,陈二胖一通抱歉住宿简陋之后,跟她道了晚安。
终于安静,全世界寂寞到只剩下她一个人,季棠棠关掉书房的大灯,只留了桌上一盏小小书灯,光线很暗,笼着床头窄小的一块,季棠棠蜷缩在仅有的那片光里,慢慢举摩挲着自己的那串风铃。
盛影死后,路铃的边缘都染上血色,像是云南少数民族的扎染,不管是风铃的叶盖还是古钱的匝边,这是盛家的铃祭奠盛家女儿的方式吗?但是为什么盛影会死于盛家的骨钉?
完全没有道理,之前数次化解怨气,都是她将骨钉摁进对方的身体,这一次,她根本动都没动,甚至根本就没起过要伤害盛影的念头,为什么骨钉带血,路铃见红?
最初时,她的想法很简单,这是一串化解怨气的风铃,目的在于惩治恶人告慰死者,同时又可以历练自己提升能力——这条路虽然辛苦孤独,但至少做的是有意义的事,至少是一点点积累复仇的能力和希望,但是自从第一次怨气撞响风铃,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一点点挑战和推翻着她最初的认知。
——为什么化解怨气的方式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