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能不能找找人,帮老弟摆一摆!”
“没说的,”
“还有,电业局,要掐厂子的电、工商局的,不给年检,”我一股脑地把厂子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告诉了老杜:
“大哥,让你费心了,没办法,帮帮小弟吧!”
“好,好,我马上联系,找好人以后,我传你,他妈的,好啊,好,我他妈的都给你找来,嘿嘿,咱们来个一勺烩!”
“地八子,”放下电话,我问地八子道:
“那个税务官,姓啥,叫啥名字?”
“姓马,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马老大!”
“不,”我推开了地八子重新找来的一只酒杯:
“不喝了,走,到车间看看去!”
我倒背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进印刷车间,正在忙碌着的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向我问候:
“厂长好!”
“厂长好!”
“……”
“李姨,”我问身旁的老太婆道:
“你不是说,厂子没有印刷任务吗?怎么,这,不是很忙么!大家都在干活啊?”
“厂长,”老太婆解释道:
“这是在印小学生作业本,利润相当的低,再有点办法,也不印这玩意啊,忙来忙去,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唔!”我走到一台噼叭作响的印刷机旁,问埋头续纸的工人:
“这台机器,一个工作日能印多少张啊!”
“厂长,即使是一分钟不停地印,一点故障也不出,一切顺利的话,一天也印不出一万张页子!”
“所以,”老太婆补充道:
“一旦有了紧急任务,干着急,干瞪眼,就是印不出来!”
我又走到截断机旁,一位身体健壮的老爷爷和蔼可亲的冲我笑笑:
“嘿嘿,小厂长,小孩!”老爷爷突然改嘴道:
“我叫你小孩,你不会生气吧!”
“不,”我爽快地答道。
“是啊,”老爷爷摸了摸满脸的花白胡子:
“小厂长,我太老了,已经七十来岁了,叫你小孩,这是应该的吧!”
“哦,”我瞪着醉眼,瞅了瞅很有可能比老爷爷还要苍老许多的截断机,只见那黑乎乎、油渍渍的龙门架上钉着一块残缺的小标牌,上面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字迹,我极其好奇地瞅了半晌,然后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标牌上断断续续的文字:
“嗬嗬,……,益顺兴商行,……,本行奉天,分行天津、大坂,……,奉天,小北门里,……哇——,”我冲着老截断工惊呼道:
“老爷爷,我敢打赌,这台机器,可能比你的年数还要大,”
“嘿嘿,”老人无言地笑了笑。
“嗯,这是个老古董!”我感叹道:
“它完全有资格进博物馆了!”
“进博物馆,”老人摇摇头:
“不,小孩,这台机器可给咱们厂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啊!我一进厂子,就摆弄这台机器,这一摆弄,就是一辈子,我跟这台机器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伴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多,所以,爷爷对这台机器可是充满了感情啊!”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深情地抚摸着古董般的截断机,突然,老人附下身去,抓起一把废纸边,颇有感触地对我说道:
“小厂长,小孩,这台机器啊,至于为厂子干了多少活,咱就不多说了,光卖这些纸毛子的钱,就是它本身价值的多少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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