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难过到了极点,她看着夏温言放在膝上却因痛苦而用力抓着长袍的左手,轻且缓慢地将自己的双手覆了上去。
夏温言的手很冰凉,凉得就像天上落下的雨水,一丁点的温度都没有,月连笙觉得他手上的冰凉仿佛能透过她的手心传到心里,令她心尖儿发颤,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将他的手拢在手心,难过道,“对不起……”
月连笙低垂着头,心里深深地自责着。
若不是她,温言就不会这般难受。
若不是她,温言就不会这般痛苦。
她嫁给温言是为了照顾他,而不是为了让他难受的。
而且,她不过是一个买来冲喜的贫家媳妇儿而已,何德何能让温言这般来顾着她顺着她?
她根本就……不配啊。
月连笙惭愧自责地将头垂得更低,自责将她的头压低得根本没有勇气抬起来。
“咳咳咳……”夏温言想说些什么,可他却咳得什么都说不出,便是抬起手让月连笙抬起头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哀愁地看着她,将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温言……”月连笙低着头,她看不见夏温言眸中的着急与哀愁,也没有看到他紧拧如绳的眉心,她只是将他的手拢到更紧,声音低低道,“我……我嫁给你,其实,其实……”
显然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月连笙迟迟说不下去,只见她将下唇咬得泛白,双手也隐隐颤抖着,终是眼睛一闭豁出去一般道:“我嫁给你,其实就只是为了想要你们月家给的丰厚聘礼而已!”
有了这些丰厚的聘礼,娘的病才有得治,连绵才能够去上学堂,他们也才能有一个可以度日的地方,哪怕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克死!
她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她其实怕得要死,她根本就不值得他担着身体的苦痛来待她好。
他是好人,他对她很好很温柔,她不能够欺瞒他,她也不想欺瞒他。
说完这一直揣在心底无法启齿的话,月连笙慢慢收回了拢着夏温言左手的双手,她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碰他,哪怕一丁点。
“我……咳咳咳……我知道。”就在月连笙惭愧又痛苦地缓缓收回手时,一直咳嗽不止的夏温言边咳边吃力道。
月连笙身子猛地一颤,惊愕地抬起了头。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对上的是夏温言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他的眼里没有震惊,更没有愠恼与愤怒。
他明亮的眼里只有温柔,正定定看着她。
他知道她嫁给他不过是为了他们月家的聘礼而已,他一直都知道。
否则他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命格,又怎可能会有姑娘心甘情愿嫁给他。
但他心里也在想,若不是迫不得已,又会有谁个姑娘愿意拿自己的终身大事玩笑?若不是无路可走,又会有谁个姑娘愿意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他心里还在想,若嫁给他的是个好姑娘,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而嫁给他,他都会好好待她。
他既娶了她,就该对她负责,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嫁给他的,真的是个好姑娘。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生活的不易。
是生活的不易才使得她放弃了自己的美好姻缘以及顶着看不见也无法预料的生命危险来到他身边。
在喝下合卺酒的那一刻,他就在想,他是要好好待这个好姑娘的。
夏温言虽咳着说不出话,但他却努力地对月连笙微微笑了笑,温温柔柔的,以此来安抚月连笙那惭愧又不安的心。
他以为他会看到月连笙娇羞地低下头去,因为她总是不太敢正眼瞧他,对上他眼睛的时候总会红着脸羞赧地低下头去,可人极了的娇模样。
但这一回,他没有看到月连笙红了脸的娇赧模样,而是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本是惊愕地怔怔看着他,忽地就有眼泪从她微红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夏温言不笑了,因为他的心因月连笙的眼泪而慌乱了。
“怎……咳咳,怎么了?”夏温言努力忍住咳,焦急地问道,“连笙,咳咳咳……怎么哭了?”
月连笙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看着他,泪流不止,令夏温言更急更乱。
只见他吃力却又努力地抬起手,轻轻捧上月连笙的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