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跟着他们一同吃过了饭。”
“嗯。”晚秋不明白她这破天荒的举动为的什么,拿过一旁的棉巾擦了擦嘴角,“琴姨,没什么事的话,我……”
“晚秋,先别走。”施云琴忽而拉住起身欲走的小姑娘,“琴姨有事问你。”
“好……”
晚秋先是动作一顿,一时之间脑海涌过无数种猜想,也不敢把手抽回来,就这么叫她握着,深吸一口气后,看向施云琴,声音克制不住有些发颤:“琴姨要问什么?”
满心欢喜的妇人没觉察到她轻微的变化,只兴致冲冲地笑开了:“咱们家里现在除了你大哥,也就你这么一个读书人了,琴姨是想来问问你,昨晚来的那些姐姐,你觉得可有哪个和你大哥相配的?”
听完这话,晚秋悄悄舒了一口气,却又心中微顿,客气道:“琴姨,这个我哪里知道,大哥的婚事,自然有他自己、父亲和您做主呀。”
“你父亲哪里懂这个!”不说起张世璋还好,一说起来她就憋了一肚子气,昨晚回房,本想好好与丈夫谈论谈论那些个千金贵女,他倒好,一言不发倒头就睡。
“那……”晚秋抬眸看她,细密的睫毛轻颤,“大哥怎么说?”
晨起她也逮着机会问过豫琮几句,这个闷葫芦跟他父亲似的,什么也不肯说:“嗨,他这是留洋回来没学到洋人的做派,不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呢。”
“哦……”晚秋了然,父亲和大哥都如此,她自然更不会妄言。
一早上张家父子兄妹都没问出什么来,施云琴真有些苦恼,但也没法子,只好放晚秋去上学了。
自十月初八张豫琮的生辰过后,晚秋就鲜少在家里见到父亲和大哥。偌大的公馆,仿佛又回到了张豫琮回国前,安静雅致,一切循规蹈矩地过着。
培华女中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慢慢的,她也渐渐淡忘了心里那些异样,只照常每日在家中与学校来回。
直至戊午年冬月廿二,晚秋一生也忘不了,这一天,奉天城落下的第一场雪。
放学后的培华女中渐渐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女学生们清一色的湖蓝色校服,置身于缤纷白雪之中,冰凉的空气中洋溢起少女清亮的惊呼声,雾气腾腾:“晚秋,下雪了!”
刚从暖和的屋里出来,有些禁不住外头的寒意,晚秋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动人的红晕,小皮鞋踩在堆积尚未深的雪地上咯吱作响:“今年这场雪来得倒早,下得也大,一个下午就积起来了。”
“是啊……诶,那个人是谁?”
距离校门约摸十步路,身边的女学生就停下脚步,拍拍晚秋的胳膊。
晚秋疑惑地看了眼她,然后才抬头望去,只见铁门外立着一道挺拔的灰蓝身影:“大哥?”
喃喃过后,晚秋才微赧地看向身边几位好友:“你们先回吧。”
说完,晚秋就小跑着往那人方向去,宛若乳燕投林。
张豫琮见不远处跑来的娇小身影,柔和着眉眼早早张开双臂。
少女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扑入兄长怀中,二人相拥片刻,她才呼吸未稳地昂起脑袋,言语难掩喜悦:“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豫琮伸手碰了碰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小丫头乖顺地缩了缩脖子,他忍不住笑道:“嗯,大哥想我家晚秋了。”
男人的声音隽永好听,低哑中透着化不开的情意,晚秋只觉脸上发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分外俊毅的面庞。
说起来,这还是晚秋第一次见他穿全套的军装,头顶上是灰蓝色大檐帽,缀以五角形帽徽,红、黄、蓝、白、黑五色均匀排列五角。身上呢料同色军服,皮质束带自肩膀处连结腰部,脚下是黑色的长筒靴。
好似这个人,就是为这一身英挺正气的军装而生,俊朗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什么,嗯?”
张豫琮毫不避讳她探寻的目光,温和地笑着。
“大哥来很久了吗?”
晚秋有些心虚地错开目光,轻踮起脚,抬手揽去他金色肩章上的雪花,指尖在那突起两颗星章上摩挲片刻。
张豫琮不答话,脱下手套,温热的两只大掌捂住少女沁凉沁凉的耳朵,粗砺的掌心不时轻揉着那小巧的耳垂:“冷吗?”
晚秋收起无处安放地手,低垂下双眸,在男人沙哑的嗓音中点头:“嗯……”
“晚秋……”
只听得张豫琮低叹一声,额头上落下轻柔如雪瓣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