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你。’”陈东君说。
于今清认真地看着陈东君,用手抚摸他的嘴唇。
“哥,我们的意中人,都是盖世英雄。你做的事,你不说,我不问。但是你记住,如果保护我是你的伟大梦想,那么保护你也是我的伟大梦想。”
两个人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同时把对方护在自己身后,就是把背脊留给对方,并肩战斗。
陈东君正要说什么,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
陈东君接起电话,对面说:“有人扒了你,我那条微博发出去了。”
于今清接起电话,对面说:“老四,有人扒了你男人,社会你三哥给你怼回去了。”
微博上这场架掐了三天,到底是兢兢业业老厂长被官二代黑了一把,还是有为青年被僵化体制内的不作为领导排挤打压,没人吵出个结果。无论站哪边,都会被对方喷屁民,小粉红,五毛,水军。
网络战争总是结束得很快。
那张带有注册“女儿倪慧在天堂”手机号的手机卡从某个马桶里,冲向了不知名的下水道。
那场口水战背后有拿着二十万抱着女儿骨灰回了乡下的农民夫妇;有拿着十五万吊着手臂回了老家的年轻工人;有涉嫌抚恤金及其他多项贪污被判刑的数位工程师;有失职,涉嫌诽谤,贪污而被判刑的几个厂领导。
想在口水战中发泄情绪的人得到了发泄,想在口水战中蹭热度涨粉的营销号得到了粉丝,只有想在口水战中追求真相的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有的主角,配角,群众演员,所有的主导者,追随者,歌颂者,批判者,最终都像那张手机卡一样,被冲入了浑浊不堪的滚滚洪流,无人记起。
人们提起那次网络战争,最终津津乐道的,只有最后标志着战火熄灭的一条微博。
某军区空军官方微博在口水战的鼎盛时期,转发了一条讲述这位备受争议的有为青年在南海功绩的微博,并配文——
“莫凉爱国血。”
于今清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半个多月。
姜工跑过来看了他一次,还带着一只只有一点点大的金毛。
金毛围着于今清的脚打转,不停地在他脚边蹭。于今清扯出一个笑,“你儿子挺可爱。”
“人家是小姑娘。”姜工把金毛项圈的绳子收短,抱在怀里,“你至不至于啊,跟望兄石似的。”
于今清说:“你喝水吗。”
姜工说:“从进门起你已经问第三遍了,我不喝。我说,证你也去作了,谢副厂长也被抓了,你至于担心成这样吗。”
于今清嘴上说:“我没担心。”可是眼底总有一股忧色。
他想起被接去作证的那一天。
他被接进一个间酒店,调查小组很多时候都不会大张旗鼓,他们就在酒店包几个普通的房间,挨个询问,挨个调查,很多时候反腐也一样,他们对外公布在某个时间区间内,他们将一直坐在酒店里等待有人实名举报,并进行调查。
调查小组的人员看起来温和有礼,他向于今清询问完情况,说:“谢若江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他说想单独见你一面,当然,房间是有摄像头的。”
于今清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对方笑着说。
于今清想了想,“去。”
他被领到酒店的一个房间门前,发现门锁已经经过改装,调查人员打开门之后他发现房间里的窗户也已经被全部封死了。谢副厂长,现在应该只能称为谢若江,坐在沙发上看书。
于今清朝调查人员点点头,对方低声跟他说:“这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威胁生命安全的东西。”说完就从外面关上门。
于今清一愣。
谢若江挑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语气竟然很平淡,“怕我畏罪自杀。”
于今清没说话,默默走到谢若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您想找我说什么。”
“您。”谢若江露出好笑的神情,“这几天,你是第一个还对我说‘您’的人。怎么,站了陈东君,发现人还没回来是吧。想换个人么,我给你指条明路。”
于今清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摄像头,“我们不关心这些,我们只想好好做技术。”
“行了。”谢若江嘲道,“你以为就你们做技术的是好人,我们搞行政的就都是贪官?别一副忠臣义士的嘴脸了,079前面两个落马的厂长,都是搞技术出身的。”
“陈东君背后玩什么,我会不知道?他没比我干净多少。”谢若江说。
于今清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倒了,不是他陈东君厉害,不是他清白,是我挡了他们的路。”谢若江把眼珠向上翻了翻,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立即皱起眉,将茶杯放回桌上,再也没碰,“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能说。他们倒是还怕我死了,给他们落下个动私刑什么的罪名,你知道什么人权媒体最喜欢报道这种事了。”
于今清坐着没有搭话。
“但是路这个东西,都是一代一代变的,跟改朝换代似的,今天我挡了路,明天陈东君也能挡了别人的路。”谢若江盯着于今清,“你不怕么。”
于今清坦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需要技术突破的时候就给搞技术的点儿甜头,让那些学数理化的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