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清笑着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陈东君,有时还倒着走,陈东君走在后面跟着他,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看到有人经过就提醒一句。
他们走出食堂,一直走过梧桐校道,走到学校花园。正是夏夜好光景,一弯石桥半弯柳,一池碧水半池莲。蝉鸣几声,鸟鸣几声,一只狸花猫从长椅下窸窸窣窣经过。
“每个午后我们都在这里休息,我躺在你腿上睡午觉。”于今清把陈东君按到长椅的一头坐着,然后把头枕在陈东君的大腿上,抬头是满天繁星。
陈东君用手指梳于今清的头发,“我不午睡吗。”
“有时候你也困了,就反过来,我的腿给你当枕头。”于今清说,“每次你睡着了我都会偷拍你的照片。”
陈东君笑着说:“是吗。”
于今清说:“是啊,我的手机相册里都是你,从你大一到大四,可惜后来毕业旅行的时候,我手机被偷了,没找回来,照片也没了。”
陈东君摸于今清头发的手一顿,“嗯,毕业旅行。”
“没课的时候,你有时候和我一起坐在双杠上,在我左耳旁边唱《晴天》,还是像以前那样,只唱前几句。”于今清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你老带我去打篮球,后来我们还代表机械学院参加校篮球赛。”于今清从陈东君腿上爬起来,带他走到篮球场,于今清指着篮球场还未被拆去的近期比赛的横幅,“跟你高中的时候一样,每场比赛都有一水儿的女生站在那边给你加油,等着给你递情书。”
陈东君笑着说:“一直到我们给学院拿到了校冠军,我一封情书也没敢收,总决赛之后直接和你一起去庆功宴。”
于今清侧头看着陈东君,“庆功宴那天正好是我十八岁生日。我们喝多了,开了房,你把我按在床上,说:‘终于等到你成年了。’”
晚风习习,月色温柔。
陈东君抱住于今清,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抱歉。”没能看你长大。
于今清摇摇头,牵起陈东君的手,“还没毕业,跟我来。”
于今清带陈东君走到一栋建筑面前,“我们学校有一个航空航天博物馆,里面有很多歼击机,不是模型,是实物,特牛逼。博物馆开门的时候不多,我分了好多次进去,才背下了里面所有歼击机的介绍。等我把它们都背完的时候,我就特骄傲地去找你。”
于今清拉着陈东君坐在航空航天博物馆门前的台阶上,“我跟你坐在这里,一起讨论中国什么时候能自己制造航空发动机,什么时候中国的歼击机能进入第五代。”
陈东君声音带着笑意和追忆往事般的感觉,“我们讨论出了结果吗?”
于今清肯定地说:“当然。我们一致认为,三十年,不,十五年之内就可以做到——”
“年少气盛。因为那一年,我们背后就是世界的航空航天史,脚下就是出了舰载机总指挥的学校,头顶就是浩瀚的星空。”
于今清抬起头,那片星空和他十四岁那年,和陈东君在阳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哥,然后,我们就毕业了。”
“我们去了同一个地方。”
于今清吻上陈东君的唇,远处校道的路灯照来微弱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映在博物馆的墙壁上,就像黑暗中的两个并肩的巨人。
“毕业后一转眼就到了现在。”于今清放开陈东君的嘴唇,看着陈东君,眼睛里都是光,“哥,是不是特别好。”
陈东君把于今清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嗯,特别好。”
两人坐到很晚,看着马路对面综合楼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于今清说:“哥,要是现在能回寝室就好了。”
陈东君:“回寝室干什么。”
于今清:“带你打游戏——不对。”
陈东君:“嗯?”
于今清:“气氛这么好,我们得去开房。”
陈东君闷笑。
于今清:“走走走。”他兴奋得全然忘了他们白天才飞来北京,本来就是订了酒店的。但此时此刻,陈东君愿意纵着他,也不提醒。
于今清走在陈东君前面,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陈东君说:“挺有经验。”
于今清回过头特别宠爱地去揽陈东君的腰,带着陈东君往校门外走,边走边在陈东君耳朵上亲吻,像刚有了对象急于显摆的大学男生,“哇,哥你不要冤枉我。我跟你说,我们寝室都是一群野鸡精,因为你不在,我被群嘲四年处男。”
陈东君不着痕迹地把于今清反搂到自己臂弯里,眼睛里都是笑意,“贵校风气真差。”
于今清拉着陈东君出了校门,指着对面一家快捷连锁酒店,“那里。”
陈东君摇头失笑,“你确定?”
于今清说:“就这家。”校门口也没别的酒店,他在漫长的被群嘲“不知留着童子身给谁”的本科生涯中对这个门口写了“4小时休闲房只要99”的地方有着无数关于陈东君的幻想。
于今清回忆了一会,舔了一下嘴唇,“哥,进去。”
陈东君说:“进去了不准胡闹。”
于今清:“什么叫胡闹。”
陈东君:“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于今清:“进这种酒店除了一件事,其他的都是不该做的事。”
陈东君抬了抬下巴,“你手还没好。”
于今清:“不用手。”
陈东君:“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