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踌躇半晌,拿出了那个小巧的没有屏幕的手机,拨了阿贵(非洲小白脸)的号码,树倒猢狲散,他父亲那一辈的朋友,没有人会再过问他,唯一可以帮他的只有阿贵的爷爷了。
手机响三声就接通了,阿贵的声音传来,“是谁找我?”
“阿贵,是我,我的银行帐号被冻结了。”
阿贵呆了一下,“还有其它事吗?”
张旭苦笑,“你觉得还不够吗?”
“你等我电话。”张贵说完立即挂断了,两人从小玩到大,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就明白彼此的意思,现在他的意思就是等他去向老头子打听消息。
张旭坐立不安地踱来踱去,觉得每一分钟都过得十分漫长,阿贵的电话没等到,陈好却推着小商场的手推车,气喘吁吁一脸热汗地回来了。
“你,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张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陈好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从昨天傍晚就开始怪怪的,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就算我帮不了你,话说出来了,心里也会顺畅一点。”
张旭摇摇头,他这事怎么能随便对别人讲?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说了陈好也不能理解。
张旭摸出一包烟,在那儿吞云吐雾,根本没有帮一下的意思,陈好无可奈何,气鼓鼓地把几袋东西分批提进厨房。
这一天,两人都没有进游戏,也没有提游戏,一个在莫名其妙中渡过,一个在烦燥不安中踱过。直到傍晚,阿贵才来电话,用简单的事话把事情说了。
根据他从老头子那儿打听来的情报,这次的风是以反腐名义吹起来的,很多现职高层人员都在暗中被调查,张旭的帐户被冰结,可能是后面在审查。
张旭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另一种忧虑又袭上了心头,他以前从来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但如果这笔钱没了,他该如何生活?他完全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他也从来没关心过。如果这笔钱有一点点来历不明,或是办事的人有意把它充公,他就身无分文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钱没全黑了,告都没地方告。
没了钱,就算给了他更大的自由也没用,他没有什么技能特长,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走出这里他根本不懂是如何生存。
长期压抑的生活已让张旭患上了轻微抑郁症,接连两次打击把他的心弦又崩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事情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绝望,但他不知不觉就往困难处想,往绝望处想,越想就越绝望,变得灵智丧失信心全无。这一点与他在游戏中完全不同,因为游戏可以错,可以重来,可以下线,而现实人生没有这种可能,人生没有重来。
游戏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让他得以放松,如果不是有游戏中的放松,也许他不止是患抑郁症,而是疯掉了。
陈好见他回卧室接电话后好久没动静,不禁有些担心,过去敲门,轻轻一碰门就开了,只见张旭斜靠在椅子上,双手扯着自己头发,脸上毫无人色。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她问了几声没反应,感到有些害怕,想了想,便倒了一杯水给他。
张旭一把推开水杯,泼得到处都是,“你可以走了,我破产了,没钱付你工资了,你不必假猩猩在这里做好人!”
“我假惺惺做好人?”陈好忍耐了许久,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暴发了出来:“这人有毛病是不是,你是公子哥,你有钱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捉弄人了是不是?”
“我,我没捉弄人。。。。。。”
“我知道你在游戏里很了不起,老是捉弄人,别人把你当偶象,把你当英雄,可是现实里你就是个人渣,生活萎糜,坐享其成,蛮横无理,除了有几个钱,你什么都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我多管闲事。。。。。。”
张旭呆了,没想一向看起来有些腼腆的陈好会发出这么大的火气,也没想到她会骂得这么狠,一时竟回不了口。
陈好眼睛发红,强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我是穷人,我要赚钱,可是我有自尊心,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这里受气的,我现在就走,走我也要骂个解气,你就是个社会寄生虫,是个社会渣滓。。。。。。”没骂完她就掩脸跑了出去,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张旭以前在游戏里也曾被骂过类似的话,但他只当好玩,全不放在心上,在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数落,而且是被自己的女佣。他原本觉得全身冰冷,这一顿臭骂却令他全身火热起来,一股怒气直冲顶门,暴发出想打人杀人的冲动。
他狠狠喘了几口,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的心也跟着活了过来。他走到陈好房间门口,沙哑着声音说:“我不是捉弄你,如果我的行为触犯了你,我向你道歉。。。。。。我真的破产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不但雇不起你,连这里也不能呆下去了,过几天,恐怕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陈好转头定定看着他,猜测他是不是在说慌,也许刚才的臭骂惹火了他,他要用某种可怕的方法来报复。但张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