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活了十年,最后还是死了,但又活了……
菲湘脸色刷白,震惊得心神不济,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幸亏尓书恰好迎面走来,出手扶了她一把,“菲湘姐,王嬷嬷刚才来传话,说是给郡主赴宴的衣裳做好了,让咱们去领。”
本来一天就要赶制成的衣裳,拖到今天。
许如凉转了转指尖棋子,径直吩咐道:“就说菲湘正在洗沐休整,你和尔琴一道去吧。”
尓书应喏退去。
菲湘定定地望着许如凉。
许如凉原打算先给她些时间,让她接受事实,平复心情。但见她似乎要问个究竟,也就不瞒她了,说道:“我想提尔琴做你的副手。”
菲湘今年已经十八岁,如果没有特殊理由或者本人意愿,再过两年就该放出府去。
而复仇计划恐怕不是一两年内就能完成。
她需要更持久的助手。
菲湘掩上门扉,跪了下去,“奴婢誓死追随郡主。”
许如凉仍然低垂着眼睑,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重之又重:“你要想仔细,这条路不好走,而且你家里还有父母兄弟,和尔琴、尓书两个孤儿不一样。”
“若非当年国公爷和太夫人救我祖母、爹爹性命,世间安能有我们兄弟姐妹?”
菲湘绝然磕头。
她家祖上姓“单”,系出江西天云山庄,为江湖人士。
仁宗初年,朝廷突然派兵攻剿漕帮,殃及整个江南绿林,天云山庄亦未能幸免。单家一夜灭门,只逃出来庄主夫人和幼子。
孤儿寡母逃至鹰潭,遭遇江湖宵小,觊觎单家武谱,展开截杀。
当时说巧也算巧,截杀地点恰在一处田庄,而那田庄是严玟楚的产业之一,那日严玟楚恰巧亲自在那个田庄考察。
顺手就给人藏进了马车里。
国公府亲兵护卫下,顺利将人带回了韶阳。
然而,说不巧也不巧,恰恰如佑是此次围剿漕帮的副统帅。
但凡当时他将庄主夫人母子,以及他们单家祖传的武谱一并交出去,就算立下大功,一个“世袭一等公”的奖励少不了。
不过如佑偏偏就是个豁达散漫性子,不热衷名望,若非应朝廷之召,也不会当这个副统帅。更何况那时候,人都已经救进韶国公府了,他更没有理由把人往外推。
就这么着,单家母子隐姓埋名,在韶国公府住了下来。
这对母子就是菲湘的祖母和父亲。
初时如佑夫妇待之为宾客。
然而后来,严玟楚一胎二怀,生下女儿后便遇血崩,再无力生产腹中男胎。如佑深深自责,跪泣当时年少轻狂,不惜福泽,不忠君主,终遭天谴使如家断后失爵。
庄主夫人得闻,欲带子前往衙门自首,被如佑拦下。
如佑恳言若当年见死不救,今日也必悔恨遭报应,是以,凡事与他们单家母子无尤。
而庄主夫人却始终记得,当年本来有两条路,她打算走另一条路,是儿子莫名狂躁地执意走那一条路,才会遇上严玟楚。
他们母子遇上贵人,却未曾料到,让贵人陷入了忠义两难全的境地。
是他们单家侵占了如家的福泽!
庄主夫人于是要求儿子在严玟楚母子灵前立下血咒,单家人世代守护如氏血脉——诚如如佑所说,一切都是如家的命,一切也都是单家的命。
这些事,菲湘早在被调进来守护许如凉时,就已经知道。
单只为忠义计,她也不会弃许如凉不帮。
更何况,如襄之死还夹杂着她二姐的不白之冤……
许如凉生平从未听说单家和如家渊源,此刻略略有些惊愕,当时年少的她,究竟错过了多少讯息?
不过如此一来,菲湘肯定会留下。
但要使她留得合情合理,不让人起疑心,还得费一番计较……
正思商间,尔琴和尓书叩门,道是衣裳已到。
二人便就打住话头,边试穿衣裳,边转口说起去闽宁办事的进展。
“首饰已兑出去两件,得钱三十一贯,全数带回。其余首饰皆存宁大掌柜处,兑现后将直接转账嫪大掌柜。”
两位大掌柜都是如佑钦点的,管照如襄的陪嫁产业。
宁大掌柜负责金玉奢侈品一类,嫪大掌柜则负责米、粮部分。
“好。”许如凉弯了弯嘴角,颇有恶作剧得逞的惬意。
前世她被送进宫之后,留在王府中的财产终归毒妇肆意安遣。许凝从此肆无忌惮佩戴她的首饰,每每有宫宴邀请,还要到她面前招摇显摆。
她们一直觉得她傻,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财产,究竟有哪些财产。
其实她都知道。
只是想着毒妇陪嫁稀少,置不出像样的首饰,又不能落了平阳王府的脸面,才不得已借用她的首饰。她便都不计较了,反正她从不缺。
可是,许凝拿毒酒毒她那日,头上戴的紫玉雏凤钗,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那套紫玉钗,是为数不多她极为珍爱的信物之一。当日得知有喜,她精心打扮,想去见慕连煊,就是戴着那套钗……
后来的事完全出乎意料,她骤然被贬谪入冷宫,只能卸下通身华贵。
却没想到,那钗刚刚下了她的头,就上了许凝的头!
也是从那一刻,她彻底醒悟,毒妇母女根本就不顾及平阳王府脸面尊严,根本就是一己之私觊觎她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小时候。
每次三个人一起打板球,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