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潭公回到值房的时候,宋元已经在此等候,神情不安,迎上道:“小的还是去给娘娘赔罪吧。”
秦潭公道:“罪不至此,无须担心。”扎着的胳膊,“可还好?”
宋元感激又欢喜:“多谢公爷关心,这点伤不算什么。”又道,“我已经按照公爷的吩咐,让黑甲卫们追缉黄沙道的人...”
秦潭公道:“些许小事,不用大动干戈,闹得人心惶惶。”
宋元带着几分惭愧应声是,看着秦潭公坐下,忙殷勤的捧茶,伤臂到底不利索,只能一只手歪歪扭扭的递上,秦潭公并没有拒绝接过。
宋元道:“让黑甲卫们去追缉也更合适,黄沙道当年在外的人不是做生意就是探亲访友,那地方哪有什么功夫高手,肯定有人指点他们,除了五蠹军没有别人。”
秦潭公道:“不拘是谁,都无所谓。”
宋元应声是,赔笑道:“他们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又想到什么,“不过,公爷,你说会不会还有西凉人在其中参与?那个黄衣以毒养身,这是西凉人的手段...这么多年西凉人看似老实,但到底心怀不轨吧..听说他们的太子索盛玄博学多才小小年纪英明神武..被视作西凉大兴之望....”
秦潭公笑着打断他道:“不会。”
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秦潭公看宋元一眼,道:“如果真是西凉人心有不轨,那也该杀我,不是杀你。”
在西凉人眼里,宋元又算什么个呢,不值得浪费功夫和心思啊,宋元讪讪,又堆起笑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有人走进来拿出一封信,道:“公爷,七娘子的信。”
七娘子,宋元看了那人一眼,人尽皆知秦潭公妻妾成群但却只生养了七个女儿,因此私下不少人笑谈权势过盛老天爷夺了他的香火命....如今秦潭公的妻儿们都在老家,这个七娘子就是最小的女儿。
秦潭公今年四十有五,他成亲早妻妾多,孩子们年纪也都差不多,这个小女儿也有十七八岁了,其他的女儿们都已经出嫁,如今只剩这个小女儿,也到了招婿进门的年纪了吧。
听到七娘子三个字,秦潭公的神情变得柔和几分,让人放在几案上......宋元很有眼色的施礼告退,退出去关上门的时候果然见秦潭公已经拿起信拆开,天下父亲的心情都一样吧。
宋元揣着手行走在宫廷中,迎面遇到的人纷纷施礼,有人疾步迎来,道:“大人,黑甲卫说找到了当日见过玉玲珑的那个黄沙道人,问要不要活口?”
宋元听到活口想到那个黄衣,然后伤口就生生疼,当初如果不要活口,把人在长安府都砍了,也不会有今日,他恨声道:“不要,让他死透透的。”
来人应声是。
......
......
这场初雪覆盖的面积很大,远离京城的地方亦是被积雪覆盖,夜色里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荒原上孤零零的矗立的一座客栈,此时点亮了灯火,因为下雪客栈的生意很好,内里落脚的客人们说笑饮酒嘈杂一片,揽客的伙计们倚门听着内里的热闹说笑,忽的有伙计指了指外边。
“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两个伙计便都看去,果然见远处的荒野上出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似乎行走不稳...开客栈的都要热情好心,几个伙计便打算上前迎一迎,刚要迈步却被另外一个伙计拉住。
“好像又有人来了。”他道,但相比于先前的欢喜,神情有些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几个伙计再次看去,视线里出现了一片黑影,黑影快速的移动,然后脚下也传来震动,最后才听到马蹄的响声,这片黑影竟然是一队骑兵....
“是黑甲卫,是黑甲卫。”那伙计压低声喊起来,转身就往后跑。
其他的伙计也毫不犹豫的跟上几人冲进店内,啪啪的将门窗齐齐的关上,人也扑在门窗上似乎这样就能让其更牢固。
厅内说笑的客人被这陡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喧哗声停下。
“怎么了?”
“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店伙计回头冲众人嘘声:“别说话,外边黑甲卫。”
嘈杂声顿消,还有几个客人一惊之下向桌子下钻去,显然被黑甲卫所震慑,但也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懵懵懂懂:“黑甲卫是什么?”
有人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黑甲卫是秦潭公的亲兵,是当年秦潭公一手所建,曾经跟着秦潭公几十人杀入了西凉王庭,摘取西凉亲王索木的头颅,黑甲卫身披的铠甲如同虎符,无人敢惹。”
乡下人听得一惊一乍,道:“那咱们也不是西凉人啊,怕什么。”
又有人挤过来道:“你怎么听不明白,现在跟西凉人不打仗了,黑甲卫已经不再军中了,而是听命秦潭公,负责缉拿探查之事...他们轻易不出现,出现了必然是追缉什么人...这时候他们所过之处必然刀光剑影杀人不眨眼,可不管你是什么人。”
乡下人听懂了,瑟瑟发抖,看着被店伙计堵着的门窗:“哎呀那个被追查的人可千万别来咱们这里。”
先前看到的那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应该就是被追缉的人吧...几个抵着门的店伙计想,可千万不要往这边跑啊,这里没有人能救他的命啊。
如果他们此时向外看去就会发现,那个人影从一开始就没有往这边来。
朱义凯知道这里没有人能救他的命,反而会让无辜的人赔上性命,他向前望去,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