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也想让鹊喜和小初子同全福见上一面,大家都喜欢待在兽园里,多认识认识总归是好的。
过了半月,“全福”终于又来了,幼清见着他就立刻上前,格外热情,“可算见着你了!”
徳昭见她这般欢喜,心里头也跟着高兴起来,“怎么,你一直盼着我来?”
这话要是换做寻常男子嘴里说出来,幼清定是要在心头里骂他轻浮,但如今由一个太监嘴里说出来,她只当是姐妹之间说俏皮话,侍女与太监之间,时常也是有这种友谊在的。
幼清灿烂一笑,“可不是,除了我,这满园子的小家伙们也盼着你呢。”
说罢,她示意他在树下先等着,急急地往屋子里跑去。
徳昭站在树下等,闻得沁人的桂花香,望着她提裙小跑的身影,心里像灌了半壶的西域葡萄酒,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有种缓缓舒展的柔情。
欢喜、期盼。
片刻,终是望得她从屋里头跑出来了,手里攒着什么,站在屋门石阶上冲他招手:“我给你拿好吃的了。”
徳昭迎上去,与她半路相逢,接过她手里的油纸袋,问:“这是给我的?”
幼清点点头,“上次说过的糖麦酥,你尝尝。”
徳昭拿出一颗,红彤彤圆椭椭的酥糖,看了半晌。
他是不爱吃甜食的,嫌腻歪。
幼清自然而然地从袋子里拾了一颗往嘴里塞,心满意足地嚼着,朝前探两步,往落了满地嫩黄树叶堆里一坐。
徳昭怔仲半秒,也拿了颗糖往嘴里嚼,抬腿撩袍,跟着她一块往树下坐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偶尔说到什么好笑的,幼清咯咯笑得停不下来,捧着肚子指着徳昭道:“你这人太有趣了!”
徳昭一怔,这倒是头一回听人说他有趣的。
有趣,她嘴里轻轻吐出的词,竟比旁人无数的夸赞来得更让人开心。
他悄悄转了眸子看她,巧笑生嫣,眉目灵动,这样的她像极了宋阿妙,却又不是宋阿妙。
徳昭开口道:“你将面纱取下罢。”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语气威严,差点露出马脚,立刻又补一句:“戴着面纱吃东西,不方便。”
幼清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脸上长着大片红斑,我怕吓着你。”
徳昭摇摇头,“没事,我连鬼怪都不怕,还会怕你么。”说完,心里又是一悔,她听了鬼怪二字,定是以为在讽她,定要伤心的。
平常哪里有这样急急解释的时候,张嘴欲说,却听得她放声大笑,“你既不怕鬼怪,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吓着了,可不要找我算账。”竟一点都不在意。
她取下面纱,还是有些不习惯,轻轻地将脸侧过去,尽可能让他不看到长斑的那半张脸。
徳昭若无其事地嚼着糖麦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一点也不吓人啊,跟鬼怪差远了。”
幼清将脸移近些,眼睛一眨,像是在说“现在呢?总该怕了罢!”
徳昭摇摇头,淡定自若地瞪大了眼,定住眼神往她长斑的脸上瞧,语气有些失望,“真的不吓人,和寻常女子没什么差别,亏我还以为有多可怕。”
幼清又是一阵笑,心中惬意,生出一股在齐白卿跟前才有的轻松自在感。
她开心明朗的笑容映入眼帘,缓缓荡进心中,徳昭也跟着一起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声大笑了,这些天来的疲惫困乏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他不用去想什么家国大事,不用去猜皇帝与代王的心思,他只需要让眼前人高兴,那么他也会觉得开心。
这认知让他觉得陌生,却又无比期待。
徳昭问,“最近你有什么心愿么?”
幼清转过脸,双膝蜷曲,托腮撑在膝盖上,笑着看他:“上一次主子爷下命不得擅动兽园的事,是你使的法子罢,也只有你才会去使法子了,真真是神通广大,我还没来及谢谢你,这会子你问我这样的话,难不成又要替我达成心愿么?”
徳昭想了想,正经道:“区区小事,无须挂齿,我也是瞧着园子里的猫猫狗狗可怜,那天正好又得了机缘,趁机往主子爷跟前一说,也在主子爷心善,听我说了那天的事,立刻就下了命令,你要谢,就谢主子爷,无需谢我。”颇为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加一句:“主子爷是个非常好的人。”
幼清打趣问:“有多好?”
徳昭咳了咳,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威猛、高大、英……英俊,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幼清捂嘴笑得东倒西歪。
“你这话,是从侍女们那听来的罢,她们都这样说呢!可是……”
徳昭竖起耳朵,“可是?”
幼清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转了话题说起别的了。
“你在主子爷跟前当差的,可否知道为何这些日子门禁如此森严,我想出个府都不成。”
徳昭心痒痒的,想听她说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又不好死皮赖脸地继续问,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