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语气里却竟是关切之意,旁人一听,心中有了分明,就连德昭都忍不住往府外软轿多看一眼。
软轿抬至西门,进了侧门,由小弄堂一路往后院而去。
幼清领着一干婆子婢女,立于软轿旁迎人。
婢子前去相扶,轿子里一双盈盈细葱手露出,皓白无瑕,其面未露,其声已扬,“外面米分白衣裙的,可是幼清姐姐?”
幼清一愣,抬头去看,望见福宝从轿子中走出,身段细长,面若皎月,唇间一点红,灵动中带些许妖艳,若不是她主动相认,猛地一瞧,竟认不出这就是当日那个弱怯的小婢女。
福宝上前拉住幼清的手,“幼清姐姐,怎地不认识我?我是福宝呀。”
幼清笑道:“我知道你是福宝,莫再唤我姐姐,只当我是下人,随意些便好。”
福宝一笑,屏退左右,说要赏花,央着幼清往园子里去。
待走一段路,入了园子深处,四下只剩她俩二人,福宝松开一直抓着幼清的手,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好奇吗?”
幼清皱眉,问:“为何?”
福宝道:“当年齐主子失踪,我抱着必死的心试图逃离礼亲王府,被人在外逮住,打得半死不活之际,毓明郡王路过,发了善心,将我救起,收了我做房里人。”
幼清看着她略带稚气被脂米分盖住的面庞,问:“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福宝冷冷一笑,不答反问,“幼清姐姐还记得白卿公子吗?”
幼清微微仰起面庞,天空清澈似冰冷湖面,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不知哪里吹来的凉风,从身旁一过,竟吹得人鼻酸眼红。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幼清呼出一口气,语气平淡:“总归是过去的人了。”
福宝话锋一转,生出几分狠戾:“他那般爱你,你该永远记得他。”
庭院里花树盛放,初春的泥土腥味从地里一层层顺着风儿冒出来,大概是风里夹杂了太多尘灰,幼清忍不住揉眼睛,这一揉,竟连眼泪珠子都揉出来了。
福宝是个心软的,忙地改了方才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哼一声,斜了眼道:“你不记他也好,总归这世上就我一人记着他才好。”
幼清默不作声。
福宝也不说话。
两人背对背站了一会,气氛太过尴尬,幼清不愿停留,琢磨出一个由头,刚想离开,便听得福宝开口问,语气绝望,透着万般痛楚与期盼:“姐姐,白卿公子,他后来有找过你吗?”
幼清摇头,“没有。”
她也不是没有打听过,自私奔出逃失败后,她曾怀疑是否德昭从中作梗,藏了白卿或是杀了白卿,但是她寻遍踪迹,都未曾发现德昭与齐白卿之间有联系,加上她对德昭的了解,他不会下作至此地步。
那年十月,京外郊野发现一具溺水男尸,她悄悄地使人探过,那男尸虽面目全非,但身上物件,却全是齐白卿所有。
为此她哭了数日,顺带着连带对他那日弃约的痛恨都抛得一干二净,只当他死在了那一日赴约的路上。
幼清想,被误的人,有她一个就够,福宝不该牵扯进来。
她遂好心劝她:“他已经死了。”
福宝声音哽咽,“我知道,可我不相信。”
幼清又道:“你已经是郡王的房里人,一步差错,万劫不复。”
福宝擦干眼泪,“我这样卑贱的人,用不着您担心。”
她句句带刺,幼清依礼数一福礼,作势便要另招人前来伺候。
福宝反倒跟上她的脚步,不要别人,就要她。
幼清无奈,只得在前引领,福宝见她不理人,反倒不服气,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会子说当年和齐白卿的事,一会子又说她在郡王府的事,没头没脑的,想到哪里说哪里,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
不一会,毓明那边差人来,问福宝好了没。
福宝只道:“花开甚好,意犹未尽,再赏会罢。”
竟是不愿意同毓明离去,毓明竟也愿意等,遣人来,那小公公张嘴道:“爷说,姑娘莫急,春日遍地花开,一朵一朵慢慢赏便是。”
也真正是往心里面宠了。
幼清看向福宝,见她面上未有丝毫喜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到底惜她年幼,幼清忍不住主动开口,“今后有什么打算?”
或许是气撒完了,福宝不再置气,收了之前的尖酸模样,目光闪过一丝坚毅,“我自有一番盘算。”
她不愿意说,幼清也不再问,两人相对无言,静静看了一小路刚绽的绿芽,至分叉路口,丫鬟婆子早已等候多时,福宝上了软轿,临别前拉住幼清的手,从轿窗里透出一张白皙稚嫩的脸,凑近低声道:“我还会来看你的,幼清姐姐。”
这算是真正解开心结了。
幼清应下,催促她赶紧离去,莫让郡王爷久等。
这边刚送走福宝,幼清才回屋,来喜进屋来请,“爷想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