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的刹那,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抹去了一样,只在她的记忆里留下星星点点不成形状的模糊印记。
“柠柠?”耳畔传来清冽的嗓音。温柠终于将头缓缓偏过来,眼神里有了焦距。
“辰勋。”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很沉,“我睡了很久吗?”
她看了看窗帘外,好像天都黑了。
男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要吃晚饭了。”
温柠撑起身体,黑发倾泻,几根发丝沾在她的脸上,有几分凌乱和迷蒙感,她下床。陆辰勋将早已准备好的放在床头的意大利面递给她。
温柠接过,低声道了声谢谢,然后默默吃了起来,一言不发。
陆辰勋也沉默着,等着她开口。
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他早已缴械投降,苟延残喘地惶然等待着她清醒后的致命一剑。
空气里只剩下女孩细细碎碎的咀嚼的声音,偶尔还有银质叉子与碗发生碰撞时的叮咚声。
良久,温柠放下叉子,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些不知所措:“辰勋,为什么人会忘记自己做的梦呢。”
正文 r 40 这就是爱情产生的原因吧。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陆辰勋愣了一下,看着女孩一双干净的浅色瞳仁,里面除了迷茫和不解再无其他。他定了定神,音色依然清冽、沉稳:“因为有关于梦的记忆都只是大脑皮层的部分的区域兴奋形成的。所以在醒来以后,那些刺激强度不够的,都只是作为短时甚至是瞬时记忆存储而短时瞬时记忆的持续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五分钟就会全部忘记。”
温柠怔怔地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睛。她还没有从昏沉的状态恢复过来,看什么听什么都有些迟缓的感觉。
陆辰勋将她手里的盘子接过,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一张餐巾纸,细细帮她擦去嘴角的污渍。
她听见男人宠溺的声音:“柠柠,我们去听音乐会好不好。”
音乐会?温柠揉了揉眼睛,嗯,她的大脑需要一个东西来填充。
被剥离的梦空出来的那部分让她有些难受,她需要一个东西去填满那个空缺。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
音乐会主演的是新古典主义音乐,乐队由来自爱尔兰的小提琴家和来自挪威的钢琴家、作曲家和众多北欧乐器演奏家共同组成。
小提琴不愧是乐器皇后,在作曲者和演奏者巧妙地配合下,发出的声音绵长却不失细腻,优雅中带着些许神秘。钢琴配合着这女皇,共同谱出一曲听觉盛宴。
这音乐倒挺适合作为华尔兹的配乐。温柠垂眸,默默地想着。看着自己细白的手指,这双手曾搭在过别人的肩膀上舞动过吗。
一只大掌覆在了她的手上,不似她的那么细腻柔软,这只手有些粗糙,虎口处更是布着密密麻麻的茧。
温柠抬眸,看着身侧的男人。
二十六岁,年轻,却也不年轻。
年轻的是他的皮囊,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他的五官仍然优雅精致,皮肤依然清爽紧致,即使时常需要喝酒应酬,身材依然是清瘦笔挺,精壮有力。
不年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外人看来一幅老成稳重深不可测的样子,她却越来越发觉到里面曾经经历过的、不为人知的凶险与磨难。
就像这双温柔搭在她手上的手,她似乎能够透过这触觉,感受到他曾经在一片枪林弹雨中经历的每一处惊险的时刻。
少年惊变,八年艰险,幸好上帝终究还是让他走过了这片枯寂。
温柠抚/摸着他虎口处的茧,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穿过男人的指缝,朝他微微一笑。
十指相扣。
琴声悠扬,化作一团温热的柔软,穿过她与他交扣的指腹。
陆辰勋的心脏仿佛被一团羽毛覆上,细软而温柔的触觉,像是能治愈所有的不安与彷徨,伤痕与坎坷。
从十四岁到二十六岁,他何其有幸,在每个灵魂不安的时刻,拥有这个女孩的理解与抚慰。
这就是爱情产生的原因吧。他捧住她精致温静的脸,慢慢地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正文 r 41 “女孩,欢迎来到陆凛深的世界。”
最后一支曲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