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还有异端。
正当两人合计的时候,箫狗儿已经又端着饭碗过来了。
吴议自己竟也没发觉自己已经一夜未眠,,酸涩的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如洁白一张纸上不经意间抹上一笔淡墨。
箫狗儿眼尖地发现了这点痕迹,像是瞧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语带宽慰地给他喂饭:“小姑爷,你放心好了,咱们大当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供出麻醉散的方子,到时候有吃香的喝辣的,决计少不了你一个!”
——咚。
隔壁传来ròu_tǐ撞击地面的低沉声音,吴议心底蓦地一紧。
箫狗儿却见惯不怪地眼皮也不抬,故意放大了声音:“小姑爷,你别管隔壁那个针尖心眼的老太爷,要听就让他听好了,反正咱们大当家的,瞧不上他。”
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李博亭博士被关在这里都是浪费了他们宝贵的粮食。
——砰。
隔壁又是闷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中了墙面。
吴议竟觉得有些失笑,看来李博亭是给这只牙尖嘴利的狗儿气得不轻。
箫狗儿也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偷香油的老鼠崽子,也敢跟你狗爷鬼鬼祟祟,下回不仅骂你,还要吃了你!”
这一回,隔壁倒彻底没了声响。
吴议这回笑不出来了,李博亭左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爷子,被囚禁了这么多天,别说生理上的不适应,心理估计也憋出了不少问题。
照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还没等到萧毅决定是放是剐,他自己就先一命呜呼了。
“小姑爷,你别操心那只老老鼠。”箫狗儿照例给他喂得肚皮滚圆,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空空如也的碗,“我们大当家召你去陪她操练军队,你可看好了!”
萧毅要请吴议一同操练军队,无外乎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军事实力。
虽然早在新罗前线见识过正规的唐军,他也不得不为这规模宏大的势力所震惊,全副武装的士卒在炎炎烈日底下互相拼刀对枪,彼此发出野兽一般战意昂扬的嘶吼声。
萧毅并没有因为女儿身而显得突兀,她身着军装,头戴盔甲,凶神恶煞的伤疤更添一股生杀予夺的霸气,站在数千男兵前面而毫不怯弱,看上去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更加地挺拔坚定。
在此之前,吴议对萧毅及她的军队的印象,也仅仅停留于民间传说中占山为王的前朝遗祸,没钱了搜刮百姓,有钱了骚扰政’府,老虎管不着,猴子称大王。
现在看来,萧家拥有的不仅是一块紧接渝州、独霸一方的山头,还拥有一支操练有素、不容小觑的正规军队。
萧毅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要建设出一支战斗力十足的正规军,再联系到这里颇具规模的建筑群,这个桀骜不驯的女毛头子想做什么,几乎是司马昭之心了。
吴议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地方可不是猴窝。
这是不折不扣的贼船啊。
在他观察着萧毅的时候,萧毅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吴议,你来了。”
吴议大约猜到,在跟他见面之前,她已经见过了面冷心硬的许捷,只怕是没有撬动许捷的铁齿钢牙。
“你别怕。”萧毅信手摘掉头顶的盔甲,抹了抹发际的汗珠子,微微一笑,“想必你也听说过,毛子头萧毅是前朝义军萧铣的后人。我祖上便是渝州人氏,所以对老乡格外亲切。”
“能与大当家同乡共脉,是我们的福气。”不管她目的欲何,装傻充愣总不会错的。
萧毅闻言,哈哈大笑两声,才拍了拍吴议的肩膀:“没有吓到腿软,很好。”
旋即挥手指向面前精锐的部队:“你猜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我渝州同乡?”
吴议摇头。
萧毅比出一只手掌。
“五成?”
五指一收,握成拳头。
“是全部。”
吴议惊讶地抬起头:“全部?”
底下传来极响亮的号声——“一,二!一,二!”
这股冲天豪情并不陌生,渝州临江一带飒飒风声中常年此起彼伏,响声撼动两岸巍峨嶙峋的岩崖。
是船夫的号子声。
萧毅目光中有掩藏不住的灼热:“没错,我这护卫营三千精兵,全部是我渝州好儿郎!我自祖辈,生于渝州,长于长江,便是皇帝老儿,也只能斩草,不能除根,动不了我萧家根基分毫!”
这话说得很狂。
但吴议知道这并非虚言。
太宗李世民做事何其狠绝,玄武门之变,父兄尚可兵戈相向,怎么可能轻纵这样一只威胁帝国的猛虎在深林酣睡。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家残余势力实在太顽强,只不过在内祸不安、外患未攘的贞观年代,他还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这千里之外的星星之火。
而等到他的儿子,以仁弱出名的唐高宗李治继位后,这股潜伏数年、待时而动的地下势力就要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