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真是吃了他熊心豹子胆!
霍、柳两家因着先辈的缘故素来交好…
可霍安北虽然喜欢柳予安,对他那位父亲却从来都是看不起的,柳开庸此人装得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肚子里却没有半点墨水,和他那个儿子相较起来差得实在是太远了些。只是原本他以为,凭借霍家在燕京的地位,信芳必定能护晏晏周全才是。
终归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倘若他未曾出事,那些宵小之辈又岂敢打他女儿的主意?霍安北想到这,心下是又叹了口气,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看着霍令仪说道:“你受委屈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眉目依旧含笑,声调也很是温和:“父王,女儿并没有觉得委屈,相反女儿觉得如今很好,您该替女儿开心才是。”
李家的风气和品性自是不必说得,单看如今长女的面容便可知晓她如今事事顺意。
只是——
霍安北看着长女面上的笑容,免不得还是问道一句:“你已经知道李怀瑾的身世了,晏晏,你不怕——”
“父王…”
霍令仪还不等人说完便已拦了人的话:“女儿喜欢他…”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笑容仍旧未曾消下,声调却是又添了几分温和。
她的手撑在小腹上,口中是没个停歇得继续说道:“我知道未来输赢未分,结局难定,若赢,自是盛世清平、阖家欢乐。若输,凭借周承宇对我们的恨意,必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想陪着他…”
“这几年来,全因为有他在我的身边,才能让我事事无忧…”霍令仪说到这是又朝外头看去一眼,门扉紧闭,可烛火打在那处隐约还能瞧见一个身影,她便看着那个身影轻柔着声调继续说道:“您问我怕不怕?自是害怕的,可我还是想陪着他。”
霍令仪说这话的时候,心下却是划过一个念头,当年她嫁给李怀瑾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有一日竟然会这样喜欢他,喜欢到再也不能把他放下。
霍安北从未见过这样的霍令仪,在他的记忆中,纵然是对信芳,晏晏都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他张了张口,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可临来开口终归也未曾吐出一个字。他的确不喜欢李怀瑾,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过难测,倘若他为君主,那么于他们这些臣子和天下的百姓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
可对于晏晏…
这个他最为疼惜的长女,他总怕日后她会受伤,何况说到底,他终归还是不希望女儿会涉入这一场夺位之争中。
不过他终归也未再说道什么,无论他心中是怎么想的,都抵不过一句“她喜欢”。
再者——
如今晏晏已有了他的孩子,这份情意又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罢了…
霍安北是取过桌上那杯茶盏又用了一口茶,而后他才又看着霍令仪问道:“这些年你母妃可还好?”纵然他从旁人口中已知晓了几桩事,可总归也不及亲自问霍令仪一回。这四年间,除了担心长女,他最放不下的便是…她了。
她的身子本就体弱,又最会多思,也不知这些年,她究竟过得好不好。
霍令仪听得这话,眼眶却是忍不住一红,她抬眼看着人,口中是轻轻说道:“边陲传来您死讯的那段日子,母妃连着几个月也未曾睡好,她身子本就不好,那段时间更是整日缠绵榻上,后来倒是好了许多,只是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我心中明白,她还是想您的。”
“好几回女儿回去看她,她歇着午觉都在唤您的名字。”霍令仪说到这,却是又停顿了一瞬,而后是又把林氏这些年做得那些事同人说上了一回,待说完,她是又跟着一句:“这些年,林氏里里外外不知行了多少事,只是碍着令德和令章的关系才一直纵容着她。”
“如今祖母把她禁于容安斋中。”
这些事,有些霍安北已从他人口中知晓,可有些却是头一回听到…他却是未曾想到,当年梦娴生产血崩竟然也同林氏有关。
霍安北想到这,原先那温润的面容此时却是掩不住的暗沉,就连握着茶盏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道,待又过了一会,他才缓下心神和霍令仪温声说道:“我知晓了,如今你身子重,最重要的便是好好养胎,这些事就不必操心了。”
等这话一落——
他看着霍令仪面上仍旧未下的愁思,心下是又叹了口气,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温声与人说道:“晏晏别怕,如今父王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原先才稳住的情绪却是又变得起伏了起来。
她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眼眶仍旧通红着,耳听着他这一字一句,却忍不住想道…这一世父王平安无事回来了,那前世呢?前世的父王是否也像如今这样没有死?她心中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面有些责怪父王回来得太迟,才让前世落到那样的局面。
可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心疼,倘若父王回来后看到的是那副模样,他的心中又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