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布褥,这样靠坐着也不觉得难受…她的手中也握着一盏茶,一双眉眼却是稍稍掀了几分朝霍令仪看去,眼瞧着她如今还是那副说不出的清平闲适,霍令德握着茶盏的手便又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只是也就这一瞬,她便重新松开了…
霍令德把手中的茶盏重新置于茶案上,而后是看着霍令仪说了话:“我听说今儿个柳世子也会过来,想想也是,今儿个是安平公主的大好日子,世子身为公主的未婚夫自然是要来的…只是想着以往长姐和世子的关系,难免不道一声可惜。”
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是又掀了一双眼帘,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模样:“长姐素来能掐会算,当初长姐可曾算到今日会是这幅模样呢?”
她心中可还一直记着当日那张字条的事…
若不是霍令仪当日使计让她得了那张字条,她也不会平白挨了周承棠的巴掌,自然也不会被赶去西山——可这人世的际遇就是如此妙不可言,若是当初没有这么一层缘故,她如今也成不了太子侧妃。
如今柳予安要娶周承棠,而她也成了太子侧妃,反观自己这位长姐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成了周承棠的眼中钉。
她想到这,面上的笑却是又多了几分肆意,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霍令仪听到霍令德的一字一句,面上也未有什么变化,只是翻着书页的手却还是停了下来。她的手仍旧搁在书面上,那张明艳的面容却是稍稍抬了几分朝人看去:“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三妹往日也是喜欢过柳世子的。”
她这话一落——
霍令德先前还挂着笑的面容骤然就僵了一瞬,她的确是喜欢过柳予安,那样一个温润郎君,试问这天底下的女儿谁会不喜欢?即便时至如今,她对柳予安也还有几分忘怀不掉…可这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几分喜欢罢了。
何况如今柳予安和周承棠早已被赐了婚,她可不敢动这个念头。
再说比起柳予安那一份得不到的爱,她还不如好生做她的太子侧妃,毕竟周承宇可是下一任的帝王,只要得了周承宇的宠爱,日后她就是那梁宫里的宠妃。到那个时候,这些曾经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对她俯首叩拜。
就连霍令仪也是如此。
因此霍令德一听霍令仪那话忙开口辩驳道:“长姐如今怎么也学起外头的那些长舌妇,胡乱说道了…这话若是让祖母知晓,想来祖母再是喜欢长姐也必定不会饶了你。”
她说到这是取过一旁的茶盏又用了一口茶,等平了心下的思绪才又跟着一句:“今日我就权当长姐是无心之言了,若再有下回,即便您是长姐、是郡主,我也得让祖母亲自给我做主。”
她这话虽然说得义正言辞,可只要仔细辨别,却还是能听出她话里话间的惊慌失措。
杜若眼看着她这副模样越发不喜…
若不是霍令德起了那个头,郡主又怎么可能会说起这些旧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被人揭穿后反倒是怪起郡主来了…她心下连着啐了人几声,素来持重的面上也泛着几分不喜。
霍令仪的面上却未有丝毫变化,闻言她也不过重新弯下了一段脖颈翻阅起手中的册子。
因着前头这一桩事——
霍令德一时也未再说道什么,马车里倒是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静谧。
霍令仪瞧了好一会书,弯着的脖颈也有些酸了,她索性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一侧的架子上,而后是伸手打了半边车帘外往外头瞧去。如今已离了城中,开始往郊外驶去了,一路上没了那喧闹声,倒是多了几分难得的山间幽静。
她不知想到什么,那双潋滟的桃花目轻轻一转,而后是开了口:“倒也不知道太子的伤如今怎么样了?”霍令仪这话说完便拧头朝霍令德那处看去,跟着是又平平一句:“上回听三妹说起倒像很是严重的样子。”
霍令德听她提及周承宇,眼中却是闪过了几抹异色。
不过也就这一瞬,她便开了口:“自是严重的,好在太子有真龙庇佑,虽说坠了马倒也未曾被马蹄所伤。”
霍令仪先前一直注视着霍令德,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几抹异色。她心中疑惑越深,口中却依旧跟着寻常一句:“那倒是真得多亏三妹了,若不是三妹那日恰好路过,也不知太子如今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霍令德闻言却未曾说道什么,反倒是取过了茶盏喝起了茶,低垂着头,却是不想再说道此事了。
这幅模样却是越发让霍令仪心中起疑,以她对霍令德的了解,若当真是她救了周承宇,只怕那其中的细枝末节都得好生说上一遍,哪里会是如今这幅避讳不语的模样?难不成她心中的起疑是对的,霍令德根本就没有救周承宇。
只是如若霍令德没有救周承宇,那么周承宇又为何会许这个位置给霍令德?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
还不等霍令仪把心中这份疑惑解开——
马车却是缓缓停了下来,没一会功夫,王大便在外头恭声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