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要她们穿得素净淡雅,她们就不敢穿鲜艳明丽,她们有心里琢磨过,觉得夏姜芙是怕她们太招摇迷了顾越涵的眼才拘束她们妆容的,然而夏姜芙也不想想,顾越涵入了云生院指着她们头饰一通挑剔,说什么头饰繁重,不利于走路,发髻大相径庭看得他头晕,要大家发髻着装一致,便于管教。
这般不解风情的男子,她们哪儿升得出旖旎心思,夏姜芙想多了。
好在,夏姜芙肯大发慈悲给她们做衣衫换款式了,不用再受南阁北阁姑娘们的冷眼和挖苦嘲笑,她们仿佛又回到了放出刑部的那天,刑部官兵说她们可以出去了,她们先是愣神,随后一窝蜂拔腿就跑,逃命似的跑。
眼下,她们就是这种状态,甚至你挤我我推你,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为了选合心意的布料。
夏姜芙满意的看着这幕,为自己的深明大义很是自得,“她们既然喜欢,那就隔三个月做两套新衣服吧,女人啊,爱美的心思我懂。”
秋翠很是想翻个白眼,别看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跑,待到了大堂就会崩溃了,夏姜芙不是青楼老鸨,不会想着将她们打扮得美美的招揽生意,所以,大堂的布料,注定是要让姑娘们失望的。
七八个姑娘几乎同时涌进大堂,大堂并排安置了几张方桌,桌边站着几个拿着布尺的掌柜形象的男子,几人视而不见,直直奔向方桌,推开上边颜色深邃的布料翻找起来,她们要穿红色的衣服,像夏姜芙那种款式的,惊艳四射。
桌上的布匹被翻得凌乱不堪,紧接着又涌来许多人,几个掌柜被挤到边上,腿绊着腿,没差点摔着。
刚互相搀扶着站稳呢,就听姑娘们惊叫起来,“布料呢,怎么只有这些,侯夫人不是说有很多吗?”
桌上堆放的布料尽是她们不喜欢的,苍绿色,暗绿色,紫色,暗紫色,灰色,还有黑色,死气沉沉的,男人穿还差不多,她们要穿亮色的。
姑娘们左翻右找,耐心告罄,个个急得上了脸。
顾越涵扶着夏姜芙慢慢进了大堂,被姑娘们吵得耳朵嗡嗡作鸣,有几个姑娘抓着掌柜领子,横眉怒对,像要动手,顾越涵轻轻蹙了蹙眉头,“娘......”
“姑娘们从良,除了言行举止,衣服着装也需讲究,你爹常说这些颜色端庄稳重,我看姑娘们,好似并不太喜欢呢。”夏姜芙走上楼梯,心头乐开了花,真该让顾泊远瞧瞧,他挑的布料是多遭人嫌弃,还让她穿,她才不穿呢。
“她们会喜欢的,娘去楼上坐着,我来和她们说。”顾越涵将夏姜芙的手交给秋翠,从怀里拿出哨子,吹了声,大堂瞬间恢复了安静,顾越涵大声道,“布料全在这了,写话本子的姑娘挑绿色,弹琴的挑暗绿色,吹箫的挑灰色,演话本子的,依着角色挑紫色至黑色......”
姑娘们仰天长哭,不是挑布料做新衣服吗,都安排好了还挑什么挑,她们不高兴,她们委屈……
但委屈也无法,顾越涵的话就是规矩,她们只得依着规矩来,个个耷拉着耳朵神色恹恹的站在掌柜跟前,抬手,侧腰,直腿……
她们先去南阁,想去北阁,想穿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头饰......转而想想南阁北阁刁钻的夫人,偷偷掐人扎针的嬷嬷,嬷嬷压下了心思。
在西阁,穿的像村姑,晒得像庄稼汉子,起码,不会有人滥用私刑,落下一身伤痛。
两相权衡,姑娘们歇了心思,罢了,丑就丑吧,活着比什么都强。
姑娘们不抱怨了,重新振奋起精神,看掌柜的递了形形□□的花样子,甚至还有小厮少爷的衣衫款式,想起话本子的故事,叽叽喳喳聊了起来,故事里尽是男人,女扮男装,她们得穿男装,不知该是什么风情?
不得不说,西阁姑娘们在顾越涵和顾越流的操练监督下,心境开阔粗犷了许多,好比衣服布料这事,过了就过了,无人抱怨嘀咕,心宽得让秋翠汗颜,这事要换作夏姜芙,定要唇枪舌战,争个头破血流的,在夏姜芙眼里,养颜美容,穿衣打扮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一律往后靠。
包括顾泊远和顾越皎他们。
夏姜芙,爱美,爱儿子,爱夫君,秩然有序,从未颠倒过。
比起夏姜芙,这些姑娘们倒是想得开。
其实,这事不怨姑娘们想得开,顾越涵刚进云生院就监督他们静站,一天下来,浑身疲惫倒床就睡,顾越流来了后,一站是一整天,一走也是一整天,累得人晕乎乎的,哪有心思琢磨其他,久而久之,心自然而然就放开了。
有饭吃,有衣服穿,不风吹日晒就是姑娘们最大的期许了。
一百多号人,量尺寸费了时辰,夏姜芙和顾越涵离开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走廊的丫鬟踮着脚在屋檐下掌灯,远远的见着夏姜芙就停了动作屈膝施礼,穿过垂花门,夏姜芙让顾越涵去寿安院给老夫人请安,“回颜枫院用膳,我等着你。”
福叔说顾泊远和顾越皎还没回来,约莫被什么事耽搁了,老夫人晕过去无人问津,顾越涵肯定要遭念叨通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