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后凝视着温苏心,“你有何话要说?”
“臣妾还能怎样?”温苏心低眉顺目,语声淡淡的,“臣妾一介女流,无依无靠,若是瑞孙家知晓了臣妾不是瑞孙轻蓝,这世上无一个帮臣妾的人,太后和皇上想怎么处置臣妾,便怎样处置。”
“那皇上觉得呢?”云太后转头看公冶翊哲,一双眸子淡薄得叫人看不出半点情愫。
公冶翊哲一阵沉默,只是终于转头看向了温苏心,他的目光深幽里透出一丝落寂。他的答案即使不说,所有人也是知晓的了。
魏公公却看不下去了,“皇上!您若是不杀了她,奴才就告诉太后所有的真相了!”
公冶翊哲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分明是含了威胁的成分,叫魏公公一颤。
“今日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都告诉哀家吧,”云太后目光在公冶翊哲和魏公公之间转了下,“哀家从前不过问,但涉及到江山社稷,绝然不能儿戏。”
魏公公深深叩拜在地,老泪纵横,匍匐着靠近了云太后。
他心一横,冲口而出,“太后……孝康仁皇帝便是您的儿子……当年先帝将您的孩子和李太后的儿子换了……李太后杀死的是她自己的儿子……”
“你说什么……”云太后顷刻间脸色青白如鬼,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孝康仁皇帝是您的儿子,思顺帝是你的孙子……当年您回宫的那一天,便是思顺帝中毒而亡的那一日啊……太后!您要为他们做主啊……”
云太后脚步踉跄,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风中要倒下的芦苇。
公冶翊哲立时膝行几步伸手去扶她,他的手拖住了她的手,紧张地喊道:“母后……”
云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看着这个君临天下的帝君,她看着他,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目光空洞得可怕,“这是真的吗?”
“母后……”
云太后身子在发颤,抖得厉害。
公冶翊哲一双浓若点漆的眼眸幽深得像是雨后的黑曜石,“母后……”
“公冶翊哲……”云太后凄然笑了,“所以你为了一个女人,由着她杀了你皇兄!你还为她杀了你侄子!公冶翊哲,你杀了哀家的孙子!!”
云太后一下子大力拂开公冶翊哲的手,再扬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魏公公慌忙扑上前去,替公冶翊哲挡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宫殿。
魏公公含泪看着云太后,“太后……皇上也是被妖女所惑……是这个妖女将奴才软禁了……皇上不知道真相,他不知道思顺帝是您的孙子啊……太后……该死的人是这个妖女啊!”
云太后冷冷一笑,“她是该死!你也该死!”
“是……奴才该死……奴才瞒着皇上才酿成大错……要杀要刮奴才都认了……只求太后做主杀了这妖女……当年思顺帝知晓真相却不愿意告诉皇上,就为了试探这个妖女的心意,结果让皇上错杀了思顺帝……”
“那孩子,便这样喜欢她吗……”云太后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太后,如今皇上为了她不惜隐瞒真相,甚至让她生下殿下,就是为了到事发这日,让您不得不看在殿下的份上放过这个妖女啊!皇上被她迷惑了,如此糊涂,终有一天会为了她断送了大殷的天下的啊!”
云太后悲切地看着公冶翊哲,“哀家看着你和这样互相折磨,还劝着你们要好好的,你却总也不说。哀家现在明白了,你这样折磨她,不过是折磨给哀家看的,你就是要让哀家看到她痛苦,也看到你痛苦,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哀家就不忍心,就会原谅你们了?”
“是……”公冶翊哲痛苦地道,“儿臣不能没有她,但儿臣也知道您是不会原谅她的……所以这些年,儿臣故意伤害她,算是对她的惩罚……母后,您也看到了……这些年……我们都过得很痛苦……”
“好!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云太后潸然泪下。
“母后!”公冶翊哲沉痛的声音响起。
温苏心看着那三人,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也没有觉得痛快。她温苏心这一生经历的悲伤如此多,又岂是这样的悲伤所能比拟的。
公冶翊哲以为他能为所欲为地操控她的一生吗?这些将痛苦加诸在她身上的人,她都要一一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如果哀家说,哀家要让她死呢?”云太后咄咄逼人地道。
这个妇人一向寡淡,十几年青灯古佛的岁月,让她有出尘的清透。但她是大殷的太后,昔年嘉宁帝最宠爱的婉妃,自有她的高贵雍容,盛怒之下叫人心惊。
“母后,您这是要儿臣的命……”
云太后怆然失笑,“你让她活着,难道就不是要哀家的命吗?”
公冶翊哲哽咽了,“儿臣……”
“你瞒着哀家,那是你皇兄啊!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哀家一直以为他死了,这些年日日为他诵经,只求他来世能幸福些。可事实上呢,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哀家却一眼也没看到。而你,还杀了他的儿子……公冶翊哲!哀家回来的那一天,你杀了哀家的孙子!”
魏公公失声痛哭,这些年,他忍得辛苦,一直忍着。
他从不曾料到会走到这一日,嘉宁帝终究是狠心的帝君,即使知道他们是至亲的人,却还是由着他们互相厮杀,只为了把这两人逼入绝路不让他们有为红颜误国的机会。
“儿臣没有……烨胤是死在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