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心抬头看嘉宁帝,他正略一抬眸,不知道是阴沉的天色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只觉得那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有什么慢慢凝结成冰,映出一片阴冷来。
“皇爷爷……”温苏心低声唤了一句。
不待嘉宁帝说话,便听得殿外一阵哗啦啦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听声响,人数可不是一百两百人的样子。
嘉宁帝将手里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难得今日有兴致下棋,看来是下不成了,真是可惜了。”
随机,嘉宁帝对魏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魏公公便看向温苏心,示意她跟他走。魏公公带着温苏心行至侧间一道珠帘后,珠帘后有个十二扇的玉屏风,温苏心便站在那后面。
魏公公刚刚重新站回到嘉宁帝身边,随即,太皇太后婉婉迈步进了殿。门口,是面冷的侍卫一溜地站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嘉宁帝锋利如剑的双眉微微拧在一起。
太皇太后迈着雅然的步伐朝嘉宁帝走来,径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才慢悠悠地道:“这是太上皇您bi臣妾这么做的,不应当怨臣妾的。”
嘉宁帝用没有半点波动的语气轻轻回了一个字,“哦?”
“太上皇以为臣妾不知道吗?”太皇太后轻笑了声,“您竟然叫皇上要善待那个jian人的儿子!您非要封他做什么摄政王,您这是暗地里在为他留一条后路是吗?说什么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您真当臣妾是傻子吗?”
“时至今日,你还不满足吗?”嘉宁帝的声音轻得像是飘落的柳絮,如同落在那些陈年往事上的尘埃。
对一个帝王来说,这已经算是很放低软的声音了。
温苏心静静在一旁看着帝后的对话,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帝后恩爱,竟然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满足??”太皇太后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伏在案几上,蓦然发出连声大笑,“哈哈哈!满足……”
突然,太皇太后袖子一拂,就将原本搁在案几上的一个茶盏扫罗在地,咣当一声碎了,殿内就散开一股子茶味的清香。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盯着嘉宁帝,她发髻上那一对鎏金掐丝凤凰步摇垂下拇指大的明珠便曳曳而动,熠熠生辉,“您到现在还想着那个jian人!您竟然跟臣妾提满足这两个字!”
嘉宁帝眸子微眯,泛出一股幽冷的雪光,“你身为太皇太后,说话最好注意点,那是婉太皇太妃!”
“一个被人玷污了女人,称什么太皇太妃?有什么资格入皇陵?”太皇太后抬眸冷冷地看着嘉宁帝,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您心里明明知道的!您知道的!”
温苏心一惊,袖子里的手就微微握紧了。
“李婧蓉!”嘉宁帝霍然拔高了语调呼着太皇太后的全名,隐忍的怒意酝酿在天子的眉梢,“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垂眸看着自己染着凤仙花汁液的长长蔻丹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知道,您当然知道!否则,这些年,您怎么会拼尽一切护着那个jian人的儿子,叫臣妾无从下手呢?可如今,您都快要死了,还不放心他,想要让臣妾的孙子来给他一个善终,这不公平!”
她抬起眸子再看向嘉宁帝,双眸里一片凄然,抬手食指倏然指向嘉宁帝,“这些年,你一直在报复我!我灭了云家,你就不动声色地让我们李家也开始没落下去!我给太子最好的,你就加倍给那个jian人的儿子最好的!”
太皇太后手转个方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嗓音颤抖,“如果不是我生了一个好儿子,如果不是那个jian人生了一个纨绔,太上皇,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就废了太子想要立那个jian人的儿子?”
“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嘉宁帝语声凉薄,锐利的眸子微光波动,“你是养了一个好儿子,你应该感谢他!”
“那个jian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着她?”太皇太后厉声道,“她是被凌辱糟蹋至死的!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你们为什么一个个十几年了,还把她放在心里当宝!”
嘉宁帝怒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咣当一声跳了一跳,“李婧蓉!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有脸拿出来说!”
“我干的好事?”太皇太后冷笑了一下,“那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年云家跟我们李家可是指腹为婚的,当初你还是太子,同我哥哥感情一向都好。我哥哥如此信任你,叫你也见了云家那个jian人,结果呢,你不择手段硬是霸占了人家的清白之身,硬是娶进了东宫。”
“李婧蓉!”
太皇太后咯咯笑了,像是将将会悟过来,做出惊讶的样子来,“是啊!我想起来了,要说玷污,那jian人可不是只被玷污了一次,第一个玷污她的人就是你啊!我怎么忘了呢!”
嘉宁帝握着棋子的手不停地抖动,本就苍白的容色越发惨白了。
“你就那样宠着她,不惜废了太子妃,想要让她母仪天下!”太皇太后凄厉的声音在殿内阴森森地回响,“可是啊,那个jian人忘不了我哥哥啊!我不过是设局让他们见了个面而已,你一怒之下,却寻个罪名把我哥哥给杀了!”
“当年果然是你……”
太皇太后大声笑了,“是我!全是我!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相信她,可是呢,你还不是怀疑她不贞,然后冷落了,然后才让我做了这皇后的啊!事实上呢,事实那个jian人最会装模作样,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