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紫琦并没有露出责备的神色,也没有愤怒,只是将他引向一旁,像聊天一样问,“源止,你也相信宝贵妃是狐妖吗?”
“臣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信。”
紫琦瞥向自己最信任的七弟,疑问,“事情如此诡异,难道你就不质疑?”
源止表情坚毅,目光诚然,“臣会质疑很多事,但从不质疑陛下的任何决定。”
望着他如此忠诚坚守的眸光,紫琦想起帝位一事,神色愧疚道,“说起来我也有些惭愧,当时明明说好,这皇帝的位置……”
源止连忙打断,神色凝重,“陛下严重了,您也是惊世之才,理应坐得此位。”
紫琦知道自己失态了,无奈叹息,“也许真是造化弄人吧,谁知道会发生的那样突然。”
“陛下不要在再想此事了,这只能说明,您是被上天挑中的人,无法推脱的。”源止内心暗笑,他也佩服自己,有时候话说得、戏演得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是吗?”紫琦轻笑摇头,眉宇间充满了愧疚,缓缓走向一旁的窗户,看向窗外遥远的天际,“可是我连她都保护不了,还能守护这山河疆土吗?”
源止抬了抬嘴角,“困难总是有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紫琦目光一聚,看向他,“臣弟有什么主意吗?”
源止没有马上道明,而是循环渐进着,“有道是人言可畏,现在宝贵妃在风口浪尖上,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昨日我也觉得此事应当先平息一阵子,再来处理,并不是有意要限制宝贵妃的自由。”
“昨日是我太激动了。”一想到昨日的事,紫琦还是有些不悦。
源止轻笑,“人之常情,好在宝贵妃很是大体,又很有骨气。能屈能伸,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儿的勃勃英气。”
“那臣弟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商议?”听了一圈,紫琦也猜到他来不是为了什么赎罪之事。
源止不再绕弯,点头道,“我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御驾亲征。”
说来说去,依旧为了前些日子的事吗?
“这我也一直在考虑,但是征还那边的战况似乎不算差,张学士应该不会同意我御驾亲征的。”
“张学士有张学士的考虑,但陛下现在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紫琦侧在晨光中一挑眉,额骨俊朗,眼眸熠熠生辉,“哦?说来听听。”
源止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道,“其一,当初慕容冲本来就是在陛下手中逃脱的,才酿成今日的祸事,陛下有再次将他降服的义务。其二,陛下新王/刚登基,虽然稳固朝纲很重要,但是要想很好的稳住朝纲,最好是要有功绩。其三,若能赢得此功绩,那替宝贵妃说起话来也很有分量啊。宝贵妃现在流言蜚语缠身,但到底是没铁证的事,可是群臣又人心惶惶。再加之慕容冲对北苻的骚扰,此番来势汹汹,众人自然遇事敏感,难免对宝贵妃的事紧抓不放。”
“你说得很有道理,宝贵妃……”
紫琦话说一半,突然收住了声,坠入沉思。
她不仅仅是受人质疑的宝贵妃,她还是北国的熙宝公主,她和慕容冲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将她留在身边时,就发誓要与她一同承担那份仇恨,有朝一日亲手为她一雪前耻。
未登帝王之前还有一股意气风发之势,现在登了帝王权力越大,反倒牵绊越多,竟将初心也给搁置下了。
现在,事情也向越来越糟的方向走着。
思来想去,紫琦最终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亲手拿下慕容冲的项上人头!”
“陛下,您一定会如愿的。”源止低下头,扬起一边的嘴角。
“什么?你要御驾亲征?”熙宝的视线从窗外月色中收回,坚决不同意道,“不行,你不能去,张学士也不会同意你去的。”
紫琦坐在案几上,手指缓缓游走在水杯的边缘,“慕容冲到底是在我手中逃脱的,我一定要拿下他。”
“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你是皇帝,很多事情不用冒无畏的风险。”熙宝走近他,坐在丈夫的身侧,忧心的劝阻。
“那不是无畏的。”紫琦的眼眸微微放光,凝望的心爱的妻子,“我希望拿下慕容冲人头的人,是我。”
“陛下……”
“我知道。”熙宝还想说什么,却被紫琦打断。紫琦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吻着她的指尖,言语轻柔,“我都知道,阿宝。但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事。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派人守在你这,保护你的。”
望着丈夫坚毅的目光,熙宝最终叹了口气,“好,我拦不住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紫琦轻笑,突然揽住熙宝纤细的腰身,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溺爱着,“别说一个,就算是千千万万个,我也会答应的。”
一丝暖意划过心头,熙宝含笑着轻抚他的脸,“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不要让我伤心。”
“你放心。”紫琦凝望着妻子,未分开就有万般不舍,“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熙宝静静依偎在丈夫的怀中,闭了闭眼,转而问道,“陛下,奈菲尔的死,你怀疑过我吗?为了皇后之位,痛下杀手?”
“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只会质疑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总是让不幸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大哥是,奈菲尔是,你也是。”紫琦惭愧地垂下眼帘,眸光里闪烁着悲哀之色。
熙宝突然怪自己不该提起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