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官军来袭,这八百里水泊,便是他的战场,每一次都杀得官军落花流水,不知有多少官兵,被他凿沉了船只,恐慌地在水中扑腾,最后绝望地淹死在大水之中。而他部下五百水兵,跟随着他凿沉了无数官船,被官军恐惧地称为“水鬼”,谈而色变。
现在,那乳臭未干的官军副帅,亲自率军来攻,便要成为他下一个牺牲品,为他纵横水泊多年的丰功伟绩,再添上重重的一笔!
正在兴奋地想着,他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游到了官船前面。
仰头看看上方,透过流淌过的河水,张逆利用自己那极好的视力,隐约看到身穿银甲白袍的少年敌将,正站在船头,极目远眺,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战况而暗暗忧心。
张逆冷冷一笑,在心里为这个狂妄少年判了死刑,正要游过去凿沉大船,让这满船兵将都去水里喂王八,却意外地看到,那少年将军似乎感到了自己的目光一样,低下头,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逆大吃一惊,这还是第一次,他藏在水下被敌将看到,这让他不由寻思,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是那敌将根本就只是看着水面傻笑而已?
一边想着,手中却不停下,伸手在腰间抽出铁锤凿子,游到官船下方,便要开工。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水兵,也都拿出了凿子,便要和他一起动手,将大船船底击漏。
水下的张逆伸手摸着船底,忽然眼前一花,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面前,可以看清那是一张脸,正在望着自己,阴森森地冷笑。
张逆猝不及防,几乎被呛得喝上一口水,慌忙一蹬船底,向后方游去,仓惶地看着那身影,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身影也不追击,依旧停在原地,身形渐渐浮现,却是一个满身流血的将领,那恐怖的笑容,看得几个水兵都胆战心惊。
张逆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似要从口中跳出。他细端详那满脸是血的面庞半晌,他忽然失声狂呼,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是在水下,他的声音,不能传达出去,倒让水流呛进他的气管,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恐怖鬼影阴森森地微笑着,轻轻地道:“张头领,你现在已经认出下官了,是不是?”
惊慌恐惧之中,张逆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拼命地咳嗽着,双臂用力,惊悚至极地向上方划去。
他的头,迅速伸出水面,带起大片水花,水淋淋的脸上,满是恐惧至极的表情,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何炯!”
官船上的士兵,看到水下陡然冒出一个人头,都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就有从当地县衙征召来认识张逆的官兵惊呼道:“是浪里黑条张逆!他来凿我们的船了!”
李小民微笑着,饶有趣味地看着那恐惧的贼寇,却见他一头黑发,脸庞黝黑,皮肤也是黑得如同鞋油一般,不由大感有趣,暗笑道:“果然是浪里黑条,名不虚传!”
官船上的士兵慑于他的威名,都大惊大恐,张弓搭箭射向水上咳嗽喘息的黑人。那黑脸黑身的黑汉子,见箭雨射来,慌忙向水下游去,让那些射到水上的利箭,都射了一个空。
刚躲开箭雨,李小民在水下未曾松懈,便见那满脸都是血迹的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阴森森地道:“张逆头领,你在怕什么?难道是怕我这个被你害死的无能敌将么?”
张逆心中震骇,无可言喻。想当初,他也曾经害怕水鬼报冤,却被当时的四头领公孙不败努力安慰,道是他身怀仙术,镇压这些小鬼不过是易事。这些年来,果然一个来报仇的水鬼都没有,这让他安心不少,因此作战更是勇猛,不知把多少官兵变成了水鬼。谁知现在何炯突然出现,让他安能不大惊失色?
不远处,激烈的扭打声传来。张逆不由自主地向那边看去,却看到自己带来的那几个部下,已经被一团团的黑影围住,揪住他们的脖子,利爪轮向他们身上,将他们的皮肉,一块块地撕下来,扔到水中。还有些身穿官兵军服的厉鬼,满脸悲愤之色,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住那些水下好汉的身子,将他们的血肉,狂吞入腹。痛得水下的巨山好汉,都拼命扭动挣扎,想要叫喊,却叫不声出来,只是呜咽咳嗽,被水呛得死去活来。
看到这般惨烈情景,张逆恐惧不解,却无暇多问,丢开手中锤子,伸手从腰间水靠拔出一根峨眉刺,以迅猛无伦的攻势,狠狠向面前的何炯刺去!
见峨眉刺分水刺来,何炯不躲不闪,任由张逆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张逆,眼中满含讥俏之意。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张逆的肩膀,轻轻一振,十道尖利的指甲自指尖弹出,狠狠向下一划,将张逆身上穿的水靠划开,大片血肉,在尖爪间绽翻开来,血肉模糊,看上去甚是骇人。
鲜血霎时融入水中,化为红色水雾,将张逆整个身子淹没其中。何炯的鬼爪,如情人般温柔地抚摸上张逆的右手,握住他手中的峨眉刺,轻轻一捏,便见张逆痛苦地张口呜咽,一只右手,已经被捏得骨碎如泥。
何炯阴冷地微笑着,将满脸流血的鬼面凑到张逆耳边,低低地道:“张头领,多年前承你厚情,今日必当回报。你放心,我虽然会撕碎你所有皮肉,却不会直接杀了你。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