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心里道,看来要等着巫童来的时候再分开他的注意力了,得叫她多等上片刻了,便应了一声,老实在旁边站着。
景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书页间,吉祥心里稍微安定,弯下身去重新给景七添水,忽然见景七翻了页书,也没看他,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别让姑娘家家的久等,去,叫人把她请进来,我瞧瞧。”
吉祥手里的壶“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惊恐地抬起头来,往后退了半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主……主子……”
景七没理会他,立刻有人默不作声地上来讲地面打扫干净。
片刻,忐忑不安的小花月被领进了景七的书房,花月一直跟着苏青鸾,是见过这位南宁王爷的,从前只觉得是个风雅可爱的青年,出手也大方得很,做的是纨绔事,身上却没什么纨绔气,对她们也一直礼遇有加。
此刻却徒然从心底里升起一种战栗的恐慌。
知道这人是太子党最深藏不露的谋士,可毕竟是男人之间的事,于她们并不相干,也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好像才见识到一点这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王爷的真面目。
景七微笑着点头道:“花月姑娘,坐。”
花月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深浅,便福了一福,依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硬着头皮承受着景七的打量。
景七慢条斯理地说道:“吉祥这小子很不懂事,叫姑娘干巴巴地在后门等了那么长时间,本王方才已经罚过他了。”
花月斜眼瞥了一眼惨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的吉祥,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跟着站起来,然后靠着他跪下:“王爷,奴婢有事求王爷成全。”
一直以怜香惜玉着称的王爷这会儿变了个人似的,熟视无睹地看着那大姑娘和吉祥一起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不慌不忙地揭起茶盅的盖子,抿了一口,这才笑道:“姑娘这是干什么?”
花月道:“王爷,奴婢和吉祥大哥两情相悦已久,奴婢……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吉祥大哥,日后便是做妾氏、做奴才,能一辈子伺候吉祥大哥,替他知冷知热,也甘心了。”
景七心道,这姑娘胆子倒是大得很,还真是个人才,面上却阴晴莫辨,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么,本王竟不知道了。”
吉祥忽然一言不发地用力在地上磕起头,额头很快便青肿一片,还隐隐有血丝渗下来,竟颇有些要头破血流的意思,便是旁边的花月看着,不禁心中悚然,小声央求道:“王爷……”
景七轻笑一声,对不知何时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的平安说道:“你瞧瞧,本王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平安脸色不好地看着磕头磕个不停的吉祥。
只听景七又问道:“你来找他,是做什么?”
“是……”花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打颤,清清嗓子,才说出句整话来,道,“是想着奴婢人微言轻,打算带吉祥大哥回去找我家小姐,求了她恩典,再叫她出面来求王爷,谁知竟被王爷发现了……”
“嗯。”景七点点头,若无其事地道,“人都找到我王府门口了,本王若再不知道,可真是死人了。”
花月吓了一跳,忙道:“奴婢不是有意冒犯王爷……”
景七摆摆手,又瞟了一眼吉祥,说道:“行了,你也别磕了。”
吉祥伏地不起:“主子,吉祥……”
景七垂下眼说道:“既然人家姑娘找上门来,要带你去见她家小姐,你去就是了——若是苏小姐点头了,本王自然也乐得成全了你们。”
他说到这还停下来笑了笑,见吉祥一脸不敢相信的傻样瞪着他,这才已有所指地道:“只是,吉祥你到了苏小姐那,得注意着分寸,别丢了我王府的面子才是。”
吉祥几乎快哭出来了:“主子,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景七勾了勾嘴角,却最终没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摆摆手道:“都去吧。”
等到吉祥和小花月一起跑了出去,平安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跪下。
景七看了他一眼,这才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声,伸手去拉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