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就是矫情!”耳边响着凌玉的嘟囔,他侧过脸去,不赞同地望了她一眼。
凌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求饶般冲他笑笑,程绍禟无奈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呀……”
“你说的住在镇上的生死之交是不是小穆?”凌玉突然想起他方才所说的话,遂问道。
程绍禟点点头:“自从镖局没了之后,小穆便到了龙湾镇,如今正在镇上的员外府中当长工。”
“小穆若是住在此处,找他帮忙租船倒是容易些,只是怕那一位未必会同意。”凌玉低声道。
程绍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一位’指的便是太子赵赟:“是我有失考虑。”
赵赟连让人通知他那些追随者尚且不允,更不必说一个素未谋面不知底细的小穆,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
他猜测,太子如此多疑,要不就是他本性如此,要不就是他此行被暗杀乃是遭人背叛。
只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的太子恐怕除了生死追随的褚良外,谁也不会相信。
或许,他勉强也能划入太子“暂时可信”的范围,毕竟他手上带有两名人质呢!
一行几人买了些路上用的干粮,褚良又到药铺抓了药,程绍禟则在面摊老板的指引下与一对中年夫妇商量好租借他们的船。
等他们安安稳稳地坐上了船,凌玉才算是松了口气。
待平安离开龙湾镇,太子算不算是避过了‘龙湾镇’的死亡路?
小石头还是头一回坐船,兴奋得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完全不再是早前蔫头耷脑的模样。
“小孩子就是忘性大,只要吃饱了,什么烦恼也就没有了。”凌玉叹了口气,快走几步将那撒欢的小家伙抓住。
“小娘子可要把孩子看好了,马上就要开船了!”中年船夫笑着叮嘱。
凌玉笑着谢过了他,抱着不依地挣扎着的儿子回到了程绍禟身边坐下。
程绍禟轻轻握着儿子的小胳膊,虎着脸道:“不许淘气!”
小家伙噘着嘴哼哼了几声,倒也不敢再捣乱。
“咱们一夜未归,家里也不知急成什么样了,方才应该想办法给他们带个信的。”凌玉喃喃地道。
程绍禟叹气,低声道:“待到了雍州城再想办法给家里捎个信,此地不宜久留。”
程绍禟不着痕迹地扫扎伤口的赵赟主仆,低声道:“方才我已经想法子拜托了小穆。”
凌玉一惊,脸上的喜色未及扬起便又迅速敛了下去,给了他一记赞许的眼神。
程绍禟将儿子抱在自己腿上坐好,任由小家伙把玩着自己的手掌。
“好大呀!爹爹,我长大了也要和爹爹的手一样大!”小家伙把自己的小手放在爹爹的掌心,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对比明显,不禁惊讶地叫了出来,引得赵赟与褚良也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
程绍禟恍如未觉,轻笑着捏捏儿子的脸蛋,凌玉笑道:“你若日后再不挑食,少吃些甜的,长大了必然也会如爹爹这般。若是再挑嘴,那可就不一定了。”
小家伙苦恼地皱起了小眉头,好一会儿以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大声道:“好!以后不挑食,娘给什么就吃什么!”
程绍禟哈哈一笑,握着他肉乎乎的手臂道:“男子汉大丈夫,可是要说到做到。”
小家伙豪气地一拍胸膛,响亮地回答:“说到做到!”
凌玉笑看着他们父子,看着看着心里忽地一个咯噔,想到了一个会让她非常头疼的问题。
儿子这江湖豪客的动作学的谁?家里已经有一个让她日夜担忧的‘忠义之士’,万一日后再来个‘小忠义之士’,岂不是得愁坏她?
赵赟冷漠地瞧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片刻,嗤笑一声道:“这一家子不但胆大,心也宽。”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绝望模样,一眨眼便又有说有笑了。
褚良唇角不知不觉地带了笑意:“殿下所言极是!”
这样之人不是更好么?
赵赟又是一声冷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该处理处理自己的伤了。”
“是!”褚良躬身行礼,而后才退到一旁处理自己的伤口。
“是不是很疼?我上回被娘打了屁股都很疼很疼。”耳边突然响起了孩童软糯清脆的声音,他抬头一望,对上了一张怕怕的担心小脸。
“不疼。”他飞快地包扎好了伤口,见那对夫妻已经不在船舱里了,连主子也到了甲板上透气,知道这小家伙必是趁着爹娘不留意时跑回来的。
“我能摸摸你的剑么?”小家伙指着他身边的长剑,满目期盼地问。
褚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不可以。”
“哦……”小石头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高兴了,“我爹爹、崔伯伯也有这么长这么大的剑哦,崔伯伯说等我长大了,也送给我一把。”
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褚良的脸色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