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怎的就成了要九鼎了?这便是说破天去也是没理。”凌玉理直气壮。
“你、你这岂不是强词夺理?”程绍禟何曾见过她这般胡搅蛮缠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去,你若坚持要去,那、那便干脆休了我罢了!”凌玉赌气地道。
“胡说!看来我平日便是太纵着你了,让你愈发说话没了个顾忌!”程绍禟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喝道。
凌玉与他当了两辈子的夫妻,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严厉的模样,那张平日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此刻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上辈子他死后自己带着儿子和婆母的不易,偏偏这辈子此人却还要一头栽进齐王府那个沼泽里自寻死路,当下便也生气了,用力跺了跺脚:“我就说,我偏要说,有本事你便休了我!”
“凌玉!”程绍禟见她居然还不怕死地继续嚷嚷,脸色更加难看了,偏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唯有恨恨地瞪着她。
可凌玉正是气头上,哪还会惧他,嚷得更大声了:“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是不是?整日里和你那帮结义兄弟混,学得一身江湖习气,动不动便忠义忠义挂嘴边,自来忠义之士死得早,你这是纯心不让我安生!既如此,这日子也不用过了,我们娘俩干脆离了你得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屋,胡乱收拾了几套衣裳塞进包袱里,再‘噔噔噔’地跑到堂屋,将坐在小凳子上,正被程绍安逗得咯咯直笑的小石头一把抱起,又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门,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程绍安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小凳子,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你大嫂呢?”凌玉的动作太快,程绍禟只不过迟了片刻的功夫,再出来时,不但娘子不见了,连儿子也不见了。
“刚抱着小石头出去了。”程绍安指了指门口,见兄长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有些不怕死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和大嫂吵架,把大嫂气走了?”
“胡说什么!”程绍禟训斥。
他哪里和娘子吵架了,分明是她无理取闹,休妻这样的话是能轻易说的么?他心中一阵气闷。
虽然如此,他还是急步出了门,打算去寻‘无理取闹’并且拐走了儿子的娘子。
程绍禟好歹是习武之人,又走南闯北多年,虽然如今身上还带着伤,可脚力也不是寻常人等所能相比,加之凌玉不但是个女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孩童,走出不过数里路,程绍禟便已经寻着母子二人的身影了。
他正想加快脚步追上那对母子,可想了想,又不禁放缓了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凌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包袱,明明出门前还是气乎乎的,可这会儿遇到相熟的村民问话,却是笑靥如花。
“对,许些日子不曾回过娘家了,难得今日得空,便带着儿子去见见他阿公阿婆。”
“他本是想来,只我不放心,硬是让他留在家中继续养伤。”
“可不是嘛,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让我带回去,我哪来那般大的力气,只挑了些轻便的,都是自家人,有那份心便成了,礼物不礼物的倒不值什么。”
……
程绍禟有点想笑,怕被人发现,连忙躲进了一旁的小树林,待路上的村民走过后,这才绕了出来,继续跟着妻儿。
这一路上,看着凌玉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人哄得一愣一愣,便连他这个明明气得她要回娘家的相公,在她口中也成了体贴入微、孝顺有加的女婿。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小娘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有种挠得人心尖痒痒的趣致。
他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看到凌玉母子到了娘家,被前来开门的周氏迎了进去。
程绍禟倒是不便进去,一来他如今身上带伤有碍观感,二来两手空空也不好上门,略思忖片刻便原路折返了。
反正娘子与儿子都平安到了岳父家中,他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这段日子家里发生这般多事,让她担惊受怕四处奔波这般久,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在娘家好生歇息歇息。
周氏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带着外孙回来,满腹的疑问在看到愈发趣致可爱的小石头时便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搂着小家伙疼爱地直哄。
“爹呢?”凌玉其实并不怕娘亲问,就是心里有些忖老爹,四处看看不见他的人,不禁松了口气。
“到你三叔家去了。”周氏回答。
“娘,早前你说大春哥东家有间店铺想卖出去,如今可找到买家了?”
凌大春正是凌玉隔房堂兄,如今在县城里的财主家帮佣。凌玉从杨素问家离开后便想到了此事,这回回娘家,除了确实生程绍禟的气外,也有想要打探铺子的意思。
“昨日还听他提了提,说那店铺没什么赚头,地段也不算好,到现在仍无人问津。你问这做什么?”周氏狐疑地问。
凌玉不答反回:“大春哥这会儿在家么?”
“方才还见到他,想必还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