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凌碧嘲讽地道。
不待他再说,她又压低声音道:“当年那位外地皮商一家四口是怎样死的,你书房暗柜处的那箱财宝又是怎样得来的,你当我不知道么?你的心早就已经黑透了,你不怕得报应,可我怕,我更怕你的报应会落到儿女身上!”
说到此处,她在梁淮升震惊的眼神中用力拂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冷漠地道:“今日我是来给你送最后一顿饭的,也算是全了咱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不教你黄泉路上当了饿死鬼。”
“你说什么?!什么黄泉路上?!”
凌碧没有理他,把手上的酒菜一一摆好,隔着牢门推进了里头。
“是你,是你从中作梗,一心想让程绍禟置我于死地是不是?你这个毒妇!!”梁淮升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酒菜,陡然抓着凌碧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
凌碧被他抓痛了,极力挣扎着:“放手,放手!”
“毒妇,必是你从中作梗,毒妇!!”
“放开我,放手!!”
……
两人正推搡着,听到异响的狱卒便走了进来:“吵什么吵什么,这里也是你们能吵的地方么?”
凌碧趁机挣脱他的手,拿着空篮子连连退了几步,直躲到安全之处,这才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放心,我必定会好好抚养小虎子长大成人,教会他做人的道理,让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必有多大出息,只要一辈子堂堂正正便已足够,不用像他爹一般,落到一个万民唾骂的下场!”
说这此处,她最后一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终于转身大步离开。
“毒妇,你给我回来,你这个毒妇,毒妇!!”梁淮升撕心裂肺的叫喊从她身后传来,她却恍若未闻,步伐越来越快,到后来直接便小跑了起来,将那些叫声彻底抛到了身后。
程绍禟是在梁淮升伏法之后才回府的,彼时凌碧已经前去法场收殓了梁淮升的尸骨,准备择日便带着孩子回乡将其安葬。
“姐姐定了三日后的日子回乡,爹娘与大春哥也会与她们母子三人一起回去。”凌玉的声音有几分闷闷的。
程绍禟‘嗯’了一声,抬手轻抚着她微隆的腹部,柔声问:“今日小木头可有闹你?”
“今日大多数时候都是挺乖的,只是在小石头与小泥巴来的时候活泼些,许是也知道哥哥姐姐与他玩呢!”凌玉神情柔和地回答。
“可见他们兄妹二人将来必会是好哥哥好姐姐。”程绍禟微微一笑。
凌玉也不禁笑了,可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姐姐日后有什么打算。”
程绍禟倒不好接她这话,只是拂了拂袍角。
所幸凌玉也没有太过于纠结此事,毕竟事已至此,不管怎样总是要面对的,就是有些心疼棠丫与小虎子两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还不知梁母那边会不会把儿子的死怪在程绍禟头上,还牵连姐姐与他们两个孩子。
“难道你便不会觉得此番我有些不讲情面了么?”片刻之后,她忽地听程绍禟这般问自己。
她怔了怔,随即道:“陛下既然说了要从重从严处置,原本的八分罪怕也要成了十分。况且,陛下恐怕还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所在,又怎么会轻易饶过!”
程绍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倒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你说得没错,原本我只是判了他抄家流放之罪,只是陛下却亲自过问了此案,改判为斩立决。这当中,确有杀鸡儆猴之意。”
凌玉吃了一惊:“所以斩立决是陛下御笔亲批的?”
程绍禟点点头。
梁淮升所犯之罪,若依法度,并非一定到了要斩首的地步,只是他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启元帝正为着丈量田地一事推展不怎么顺利而烦心,他这样撞了上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凌玉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她怎么也没想这个判决竟是出自赵赟之手。
“别多想,以他犯下的那些事,斩了也并不冤,早前黄大人跟我说他是受了那杜师爷蒙蔽,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那两人不过是狼狈为奸。当日黄大人那般说,不过是顾忌梁淮升与我的关系,这才含糊其词。”
“我自是相信你。若是他罪不致死,纵然陛下不肯轻饶,你必也会据理力争,好歹保下他一命的。”凌玉轻声道。
程绍禟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流淌着。
他虽然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自己,怎样说自己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对家人的看法却是重视的,尤其是来自他的枕边人,若是她不能明白自己,他不确定自己日后是否还能坚持走下去。
所幸,她明白。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在她额角落下轻柔的一记亲吻:“知道你放心不下爹娘,待他们启程那日,我与你去送他们一程。”
“若是那日得空,咱们或许可以改道去一趟相国寺,听闻如今齐王妃,不,赵夫人住在荣惠长公主的慈恩堂里,说不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