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时还提心吊胆的,但慢慢也就看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走到了如今地步,将来何去何从,还是见步行步吧!
想明白了这一层,她便心安理得地住下,偶尔还带着儿子在小院周边走走,也算是让他见识见识这皇家宅院的气派不凡。
这日,她用过了午膳,把碗筷等物清洗干净后亲自送回了后厨,帮厨的下人也习惯了她的亲力亲为,见她眉眼温和脸上含笑,观之可亲,便也慢慢地和她说上几句话。
一来二回,凌玉便与她们混得熟络了,自然也得知了那个误会,一时哭笑不得,再三解释她与褚良毫无瓜葛,只是相公如今跟在褚大统领身边办事,她们母子暂被安置在此而已。
她说得真诚,众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也相信了她的说辞。
既然得知她并非大统领的家眷,众人待她的态度也就随意了。
“前头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宫里的皇上得知太子被刺杀,龙颜大怒,下旨彻查,如今京里到处人心惶惶,今日这个府被抄家,明日那个府被流放。这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下一刻便成了阶下囚,这京城啊,都乱了!”正在摘着菜的老妇摇着头道。
凌玉望了望树底下戳着蚂蚁窝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石头,倒了干净的水把她摘下的菜洗净,闻言皱了皱眉:“竟是这般乱了?”
“你初来乍到不清楚,别瞧着京城繁华,一乱起来啊,比穷乡僻壤都好不到哪里去。”
凌玉想了想,深以为然。
太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不会报复,这京城只怕还得乱上一阵子才是。
就是不知这回险些要了他的性命的,是众皇子中的哪一个。鲁王?齐王?还是韩王等其他皇子?
上辈子太子死后,紧接着便是韩王出事,仿佛当今皇上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病重,接下来便是齐王被册立为太子,鲁王不忿起兵作乱,及至齐王平定叛乱,皇帝驾崩,齐王登基天下太平。
她一个平头百姓,所知的也只是此等人尽皆知之事,至于这当中是否有不实之处,又或是牵扯了什么阴谋诡计,那便不得而知了。
程绍禟是半个月后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道,小石头嫌弃地捏着小鼻子不肯让他靠近,他无奈地笑了笑,接过凌玉递过来的干净衣裳前去沐浴。
待他彻底清洗过后再进屋里时,便看到娘子正搂着儿子在怀里,低声教着他念《三字经》。
“洗好了?肚子可饿了?要不我到后厨给你弄点吃的?”凌玉放下儿子迎了上去。
这段日子她已经和府里那些厨娘混得很熟了,众人见她勤快肯干,嘴巴又甜,哄得人眉开眼笑,再加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石头,母子二人简直混得如鱼得水。
“不必忙,我已经与褚大哥他们吃过了。”程绍禟接过朝他扑过来的儿子,摇摇头道。
凌玉闻言也就止了脚步,在他身边重又坐下:“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小石头都问了好些回。”
“殿下有差事分配下来。”程绍禟含含糊糊地回答,只是眼神却有几分黯然。
这短短一个多月,数不清有多少官员丢官入狱,抄家流放,往日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官老爷,一夜之间便被折了满身骄傲。
可他甚至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罪有应得,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刺杀太子一事。
在清河县当捕头时,不管是县太爷郭骐,还是下面的捕快,抓捕犯人必是要有证有据,可如今到了京城,他却只知道奉命行事,至于要抓之人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受屈,那便不是他应该考虑之事。
这样的落差着实太大,他一时难以接受。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太子不过是利用被行刺一事,借机打压对手排除异己而已。至于那些人是否参与刺杀,那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
君不见这边有人丢官,那边迅速便有人填补上来了么?速度如此快,可见一切都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位置被空出来。
朝堂之争,着实变幻莫测,今日瞧着风光,不定明日便一无所有。
“对了,我让人在西巷那边租了座宅子,虽是不大,但足以安置咱们一家子,过几日待我回了褚大哥便搬出去,你意下如何?”程绍禟问。
“如此也好,此处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凌玉哪有不应之理,太子府再气派再富贵,也不是她可以逗留的地方,倒不如早些搬出去过些自在日子为好。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快让我瞧瞧。”想到他早前受的伤,凌玉便放心不下。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早前殿下便命太医替我诊治,这些日子又一直用着太医开的药,殿下又不时有宫里的灵药赐下,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凌玉还是不放心地解下他的衣裳查看,果然便见不少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如此看来,殿下待你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又是吩咐太医诊治,又是赐下灵药,以他那等身份性情,算是较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