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了威士忌的咖啡,随便打了几只雪雁,在鸟群飞走后,他从掩体里爬上来,正要去捡猎物,却看到隔着一片矮矮的柳树林,一头雄鹿缓慢地走过来,它像是受了伤,有点跛。林沛雄从瞄准镜里看到,这鹿的一条后腿上还有血迹,像是被尖利的树枝扎伤了,又像是被谁用小弓箭射了一下。
这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他又暗自发笑,这年头谁还会用弓箭啊!
那头雄鹿有一对硕大的角,像树冠,又像是丛林王者的王冠,上面还挂了些苔藓、地衣和还有嫩叶的树枝。
雄鹿们为了使自己的角看起来更威武更庞大,让自己在雌鹿眼中看起来更有魅力,常会把草皮和树枝拱在角上。有时候冠上的树枝挂得太多了,还会被卡在林子中。
“它大约有六七百磅吧!”林沛雄看着这头雄鹿,端起猎槍。
他正想象着这头鹿的鹿头和角做成标本该挂在哪里,突然有人大声叫他,“林伯伯。”
那头雄鹿立刻被惊走了,逃出了林沛雄的射程。
他回过头,李唯安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而且她已经走得相当靠近他了。
“唯安?”他把猎槍槍口放低,“你打到什么了吗?”
她微笑,“就快了。”
林沛雄忽然觉得,她笑得有一丝诡异。
他的心猛跳了两下,发觉李唯安一直平平地端着猎槍,槍口,似乎正对着他。
他盯着她,隔了近三百米米远,他很难分辨出她那张脸上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不由地握紧手里的槍,不动声色地拉开保险栓。
李唯安继续靠近着。
林沛雄这时发现,她绝不像是个用槍的新手,即使在不停移动,而且拿的是一支近一米长、五公斤重的猎槍,她端槍的手臂很稳,槍口也始终对着他。
林沛雄后退一步,“唯安,停下。你把鸟都吓走了。”
她再接近的话,他就在她的射程之内了。
她听话地停下,静静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又像对峙,又像一起等待猎物似的一起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那群大雁在他们头顶盘旋不定,想要落下,又不敢落下。
就在林沛雄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多心了的时候,李唯安问他,“林伯伯,您还记得姜桓么?”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林沛雄耳中响起一片炸雷——
她怎么知道姜桓?
她——
他睁大眼睛盯着李唯安,第一次用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观察她的五官相貌,脑中仿佛有阵阵雷声炸裂。
原来他真的没误会!原来她——
他毫无犹豫地把槍举了起来,“是你!”
她笑了,“您还记得么,您来我家找我爸爸当您的幕僚,还陪我在花园玩球,您还说,我和我爸爸长得像极了!”她说着,又继续向他靠近。
林沛雄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他猜自己这时的心跳和血压恐怕都飙升到了他的医生会尖叫的指数。
他握槍的手开始流汗了,他喝道,“站住!别再靠近了!”
李唯安不为所动,“上次在薛老太太寿宴时,我特意穿了红穿了一身红裙子,和您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的颜色和款式,我以为您会认出我,或者,会想到我的父亲,可惜,您没有。”
她继续靠近他,近得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了,她也把槍端的更高一点,拉开了保险栓。
林沛雄的第一个本能想法是跑,但他立即制止了自己这么做,他果断地对着李唯安扣动扳机。
可是——
“咔嚓——”
“咔嚓——”
他连扣了两次,撞针发出响声,却没有子弹射出来。
他忘记了,他手里这支槍的子弹已经射空了!
他剧烈地颤抖,丢下槍转身飞快向掩体跑去。
跑!快跑!跑出射程!跑到掩体那里!另一支槍就挂在掩体盖子上!快——快点拿到它!
他跑着,却没听到她追赶的脚步。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掩体旁,跪在地上,回头一看,李唯安还站在原地,她垂着两手,手里的槍也垂在手边,槍口指着地,似乎不打算对他射击,也没想过要还击。
她要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虽然姜桓不那么认为,但见过他女儿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自闭儿!没人能理解她的思维!
我才不管她想干什么!她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我复仇,我要先下手!我当年没能斩草除根!她接近我儿子是要干什么?
林沛雄抓住掩体盖子边缘的尼龙拉绳,用力一拉——
“嘭——”
一团明亮的火焰在他眼前腾起,同时,他的胸口像被一双铁拳重重击中,把他击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林沛雄粗重地呼吸了几下,眼前碧蓝的天空似乎在颤抖旋转,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口滞闷。他把手按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