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枕的枕芯是用干玫瑰花和普洱茶做的,用了很多年,香气早就变淡了,可她习惯了这个气味,只要抱着它,就有一丝人工的安全感。
李唯安闻着若隐若现的玫瑰香,仿佛能听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那种声音仔细听时反而听不见,可想象中,雪花撞在了窗户玻璃上,滑下来,和早来的同伴们拥抱在一起,化为一体,又像是爱人之间的哝哝细语,无声而深情的凝视,耳鬓厮磨。他鼻子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垂边上,把她耳垂和耳廓上那些半透明的小茸毛都吹的站起来了,他薄薄的嘴唇轻轻张开,用两片唇咬住她耳廓的边缘,只用嘴唇不用牙齿来“咬”的话,一点也不会疼,可是却能感觉到热气从唇齿之间逸出,随着呼吸和笑声对着耳朵说着不用诉诸于言语的话。
她听着那些无声的话,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微微垂首,看见他的手搭在她肩上。她抓住他一只手,拉到自己面前,紧紧握着,那双手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手,手指纤长,指尖细长,指甲边缘却是椭圆形,像钢琴家的手,可是手心又有薄薄的茧子。她握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他左手食指靠近指尖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浅棕色的痣,她把这只手指含在口中,用舌尖舔那颗小小的痣……从前她每次这么做的时候,他总会怕痒似的笑着蜷起手指……
李唯安最后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她听着铃声一声一声地响,怅然地怀念刚才那个梦境,梦中那双手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唇边。
梦中人始终没有露出脸,可她知道刚才自己又梦到他了。
刚到美国的那几年,她在街头见到高个子的黑发少年经过就会如遭雷击心脏狂跳,有时还会不知不觉尾随人家走很久。
可是,在她梦中,容朗从来没有露出过脸。
十二年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李唯安不敢去想。
也许英俊少年只是变成了英俊青年,也可能,他结婚、生子、发胖、每月交按揭、为生计奔波,很久不再梦到初恋情人。
她闭上酸涩的眼睛,反复回想昨天小文提到的容朗。他和姚锐开了个公司,过得不错,很忙。
她可以再接着追问,他结婚了么?有女朋友了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
她和了解容朗现在的生活只有这几句话的距离。
可是,李唯安不敢问,不想问。想也不敢想。
问出那句“他好么”的时候,她生怕小文会打开手机相册给她看容朗的结婚照。
你怕什么啊?
他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没有了。
你哭什么?矫情!不许哭!
打电话的人终于放弃了,房间里再次一片寂静。
李唯安无声地擦掉泪滴,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手机,惊讶地发现已经十点多了。手机里好多条信息,韦嘉珩在两小时前问她要不要进行视频会议,后来又说自己要去约会了;r发来几条消息,先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又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她想去买衣服,要一起去么,后来说自己先出去了;然后是小文的微信消息,刚才的电话也是她打来的。
李唯安坐起来拨电话,“小文?我刚起床。”
电话另一头,小文很兴奋,“唯安,我找到一套房子,你一定喜欢!我现在就来接你去看房!”
小文快十二点才到,李唯安和她一起在酒店的餐厅吃了ch。
吃饭的时候,小文问李唯安:“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在国内常驻还是等公司上了正轨就回美国?”
李唯安垂眸想了想,说:“还不知道。看情况吧。怎么了?”
“我昨天回去之后帮你算了一下,要是你常驻五年以上,买房就比租房划算,b市的房产只会升不会降,有资金的话,还是买更合算。待会儿我带你去看这房子,房东很好说话,要是你想买,可以商量。”
李唯安笑了,“你对这房子真有信心啊!我还没去看呢,你就想到买了。”
小文得意地一扬脖子,“特别自信。”
李唯安用食指摩挲餐巾上的织纹,漫不经心说,“我老板倒是想把生意重心移到这儿来,做市场预测需要搜集各种信息,美国这方面的法规越来越严格,竞争也激烈。在网络信息保护这一块,国内目前几乎没什么法律能够限制私人使用信息。用他的话说,这里的信息市场就是西部大荒原,大家都带着槍,一言不合就拔槍。他很看好中国市场。”
小文用餐巾擦擦嘴,“所以,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那种管我们这些普通股民叫‘韭菜’的基金经理?能预测某只股票涨到多少钱之后会跳水?”
李唯安闷笑着摇头,“不是。我们搜集数据和信息,建模,做算法,试图找出规律,然后告诉大资本商人们什么有利可图,什么时候该下注,什么时候该收手,不过,他们不是总听我们的。”
小文摇摇头,“你知道么,虽然我还是不懂什么叫建模什么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