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铺平摆在地上。
再摆出竹筹, 拿过笔墨纸, 开始做事。
所谓竹筹,就是上面刻有不同数字, 粗细相近、长短相同的小竹条。是一种最为常见算具, 用于计数,运算。
为了避免误读, 排列竹筹时, 个位用纵码,十位用横式, 百位再摆纵式,千位用横式, 以此类推。
方拭非也没有各个都列出来,算了几页,用竹筹复核确认,做个标记。
屋内几人做完杂事,一言不吭地相继离开。这些人就等着过两天看她笑话,或是让方拭非放下身份来求人。
反正这一堆账簿,她是肯定搞不定的。
自太阳西沉落山,光色快速暗下,天边由红转灰,朦胧一片。
方拭非眨了眨眼,发现书上边的字已经不容易看清,才从册上抽回神,发现天色暗了。
屋里只留下她一个人,整个官署静悄悄的。
门口蹲了个林行远,怀里横着一把扫把,坐在夕阳余烬里发愣。
方拭非站起来,扶住脖子,问道:“你蹲在门口做什么?要不你就进来。”
林行远回头:“不行。我答应了王叔,不进户部任何一个房间,不看任何一本账簿。以免被有心人栽赃。”
方拭非:“好吧。”
她手腕酸疼,过去点了油灯。
火光如豆,随骀荡夜风跳动,在书页上投下一道阴影。
还是太暗了。
方拭非怕不小心打翻会烧到纸,就空出一段位置摆着,这样视线里的字模糊不清,顶多只能算聊胜于无。
林行远偏过头说:“我去给你买点油?多点几盏,别把眼睛看坏了。”
方拭非这算了一天,也憋了一天气,越想越不高兴,甩袖道:“干嘛要自己买?就用他们的!”
方拭非不客气地拿了别人的灯过来,七七八八点了一圈,将自己环在中间,总算亮堂起来,心里也舒服多了。
戌时,叶书良从旁边过来查看。
他低下头,看方拭非身边堆积起来的账册,说道:“他们都散值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方拭非一个激灵,抬起头道:“您还在呢?”
叶书良点头:“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方拭非:“没有!”
叶书良:“如果……”
方拭非快速道:“不用!”
叶书良好笑:“我是说,旁边的屋里有一张榻子,平日我偶尔会用。你要是想休息了,可以过去躺会儿。”
方拭非:“好。”
叶书良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提醒一遍:“离开的时候,一定记得关门。”
·
翌日清晨,户部官员陆续前来点卯。方拭非收好地上的东西,以免被他们踩乱。
她去整理了面容,毕竟年轻。完全看不出熬夜了的疲惫,反比几个老者更有精神。跟着林行远出去吃了早饭,又回来继续做事。
金主事见她神态淡然轻松,坐在桌子旁边写写改改,不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还觉得奇怪。经过一晚上,他该知道厉害了才对,还倔着这姿态,就说不过去了。
年轻人有点脾气,勉强可以称之为傲骨。脾气大了,可就是刚愎自用了。
金主事开口搭话试探:“方主事,昨日初次接手金部事宜,可还习惯?”
方拭非停下笔,粲然笑道:“习惯。晚辈自会勤勉,以免拖累二位。”
金主事摸着他外撇的胡子,说道:“好好,那你继续做事,我不打扰你了。”
方拭非点头。
金主事与同僚使了个眼色,拿着账簿走出大门。严主事随后起身跟了出去。
二人在路上走至同列。
金主事奇道:“昨日叶郎中什么时辰走的?”
严主事:“这我哪知道?”
“方拭非这般嚣张,他不会去找郎中求助了吧?”
“这你可就错了。叶郎中是何人?他虽喜欢提携后辈,对下亲善,可也不会刻意偏帮哪人,更加不会闭着眼睛留任一位无能之辈。此事是对方拭非的历练,你我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他不会干涉的。”
“言之有理啊……”
“再等等,我看他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到明天或是后天,上头问起来,他拿不出东西,耽误了办事,就会慌的。”
“嗯。”金主簿道,“这可不怪我们欺负他。是他自己不识时务。”
不久后叶书良遣人过来催促了一声,让方拭非尽快将整理好的账册提过去,他要审阅。方拭非应声答好。
来传话的人又声色俱厉地看着其他下手,委婉提点,叫他们自己把握好分寸,不得个人私利带入到政务中来。叶郎中最讨厌结党营私,排挤同僚之辈。
传话的人离开后,众人当方拭非是去叶书良那边告状了,对她越发轻视。面上恭顺,走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方拭非整理桌上的册子,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