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朕。何必呢?嗯?何必呢?”
顾登恒眼前发黑,身体一歪,差点倒下。
周围内侍及臣子快速冲过去,将他接住。
王声远随手抄了本奏折,对着顾登恒的脸微微扇风,给他顺气。
“何必呢?啊?我说何必呢!”顾登恒终于崩溃,忍着锥心之痛问道:“都是朕的儿子,你们想逼朕承认什么?我一个孩子要迫害了另外一个孩子?你说何必呢?”
他看着顾泽列长成。
从一个只会咿呀的婴儿,到走路,到说话,到识字,到成人,再到成家。
他心中的孩子,还是一个会在他膝前撒娇的孩童,是会天真向他求教的幼子。昨日,昨日他还是个天真善良的少年,今日,他怎么就成了个残骸长兄的孽子?
为什么?
顾登恒目光涣散,落在远处的房梁上。似有幻影从眼前飘过。
是长剑。是鲜血。是尸首。是每日每日出现在他梦中,叫他痛不欲生、又无法忘怀的场景。
他当初亲眼看着自己长子离世。那种惨失爱子的苦痛,他这辈子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
他就算能担得起一国大统,他也没有那么坚强,他只是一个父亲。
他还有多少的活日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走?
他为人君主自认虽无大功,可也没有大错。他尽力了。为何要这样惩罚他呢?
那些问题太多,顾登恒自己回答不了自己,估计也没人能回答他。
王声远感觉顾登恒握着他的那只手越加收紧,以为他是发病了,立马道:“快叫太医,快呀!把人背也背过来,速速去!”
顾登恒瞳孔转动。
一只手掐在他的鼻下,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目光重新出现一丝焦点。
“陛下?”方拭非喊道,“陛下吸气!用力吸气,不要多想。很快就没事了!”
顾登恒眼中有薄薄的水雾。没有流下,可却阻碍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方拭非的轮廓,模糊而熟悉中,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恍如隔世。
他年轻时看着龙椅王座,只看见了它表面的威武光鲜。他依旧记得自己初次坐在上面,那股难以压制的激情与热情。
他想到了自己当初的雄韬伟略。他定下过许多壮志,并为之酬想应对。他广听良言,广纳举措,一心变革。虽然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年轻时热血澎湃,又愚蠢无知。
他年轻时……年轻时啊。
顾登恒一把抓住方拭非的手腕,用力握住。
“你说,你说……”顾登恒道,“你说他在京城。”
方拭非嘴唇蠕动,还是说道:“陛下您身体要紧。”
“朕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卯时之前,你若是找不到他,朕就当你是说谎,拿你治罪。”顾登恒说,“宫中千牛卫,可派遣一队任你调用。城中金吾卫,皆可听命搜查。”
方拭非怔住。
顾登恒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答道:“未时。”
“你现在就去。”顾登恒说,“听他调遣。去。”
众人闻言深色各异。总之没有半点喜悦。
顾登恒说着松开自己的手。
外面太医已到,将众人哄开,扶着他到后殿床上躺下。
方拭非被人群推攘出了殿门。
先前几名千牛卫此时面面相觑,将刀刃归鞘,也立于门外,听候差遣。
王声远从书房顺着人群跑出来,见着方拭非就要一腿踢过去,想想还是收住,按着她的额头,发泄似得一推。
“方拭非你疯了罢!”王声远说,“找找找?去哪里找?你今日带着我等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我跟你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御史公侧身插进二人中间,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是何打算?”
刑部尚书质问:“你今日该不是在利用我?你今日是否存心害我?”
“哎呀都走开!”王声远推开二人,扯了把方拭非的头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人呐!你知道京城多大?这一个晚上够你翻个草皮!”
刑部尚书神色大变:“找谁?!你听到他之前说的话了吗?他要找谁?”
“我什么都没听到!”王声远激动说,“可找人是陛下旨意,就是他该做的事!哦,是了,要先找陛下盖章下旨,同将军说一声,才能调动京中金吾卫。你知道将军在何处?”
方拭非转身即走。
“算了这个不可靠的家伙。”王声远抓过卢戈阳说,“你跟着去,年轻人一夜不睡算不了什么。快去!管着些他!”
王声远跑去见顾琰,御史公则先回御史台理事。
刑部尚书不信邪地赶去刑部,要翻方拭非之前说的灭门案件。以证她话真伪。
方拭非去找金吾卫将军借兵,可并不顺利。对方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