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而其他人都在望天,或者瞪地,等着一会儿屠眉闭嘴受洗。
“因为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欺凌弱小来彰显的。真正的强大,是替弱小去争取公平和正义。”
“真正的强大,是你看得见这些黑暗不公,还能坚持敞亮的原则,不被黑暗吞噬。”
谢令鸢看着她的眼睛:“这些你不都能做得到么?”
何贵妃感觉德妃是在鼓动什么,正想出面拦着,叫她不要胡说八道,又听屠眉嗤笑一声:“你说的这种话,发生在男人身上还差不多,人们会称他们为义士、侠客,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谁能看得见?”
谢令鸢对她笑了笑。
“国之栋梁。”
“天地可鉴。”
屠眉一哽,她一个混迹市井的流浪儿,可从来没敢肖想这四个字,有如天堑。
何贵妃也被噎了片刻,与武明贞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出身高贵,都没敢想过自己成为国之栋梁……德妃这话说的,好像国之栋梁是她家指定的当差户,手指头指一下,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成了?
不过却还是沉默着,因为心中隐隐的荡起了振奋,怎样都不愿意反驳。
谢令鸢凑近了屠眉,眼底映出的跃动火光,仿佛能把对方眼中的黑暗驱散:“听说过张将军么?”
张将军三个字一出,四周隐隐哗然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
屠眉眉头一挑:“就是那个被逼得没法儿,替她爹去当兵,好不容易混上个一官半职,结果为了救个小将军,自己被敌人阵前活剐了还不吭声的傻狍子?”
有个士兵忍不住,顾不得军纪了:“你少胡说八道!你个村匪也配!”他话音甫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场面一时乱了起来,武明贞回头瞪了一眼,众人才又噤声。
“张家姑娘十七呀八,愿你来生投到我的家,甭管是女儿还是我妻呀,你是我心中最美的花……”谢令鸢轻声唱了两句,初次在宫宴上听怀庆侯世子唱这歌时,还无甚所感,只记得难听,求他快闭嘴,而今唱起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既然她是这么愚蠢,为什么五十多年过去了,北地人们还记得她,还在传唱她?”
屠眉楞了一下,想起小时候,每年到了年关,民间还会有人唱大戏,所有人都会去听。她小时候觉得张将军混到这样地步,也挺了不起。
“她被人传颂,被人铭记,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义士,真正的栋梁。”而不是愤世嫉俗,一边骂着世道不公,一边干着同样苟且之事。谢令鸢说这话时没再看屠眉了,四下也都安静地听着。
“是因为她保护了北地千万黎民免于刀兵,免于灾祸,免于奸-淫掳掠,免于生离死别。你和张将军都出身贫贱,她连名字都没留下来,人们只能称一声张家姑娘,你至少还有名字。”
“——可你比起她来,差远了。”
这句话如同拂了逆鳞,屠眉瞬间差点从地上弹起来,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声音。
谢令鸢睥视她:“我说错了么?都有强大的本事,你却去杀人抢劫,即便今日不死在我们手上,来日也是亡于他人之手,从生到死都没人知道,没人尊重,没人惋惜。”
“你今天和世家比烂,比来比去都是半斤八两,不过是强词夺理,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狡辩完了,你还是那个杀人抢劫浪费一身本事的傻狍子。真是可惜,你本来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所以,你才是个傻狍子呢。”
谢令鸢拍了拍傻狍子的狗头站起来,傻狍子依旧呆呆的,直到又听到一句话,眼睛骤然亮起,四下人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国之栋梁不在男女,也不在于贵贱或高低。”
“你想做张将军那样的人吗?”
一时四下寂静。
屠眉没吭声,却也没再骂人了。她扭了扭身子,不情不愿地转开了头。
谢令鸢看着她,眼前却出现了久违的星盘。
【慷慨陈情】又完成了。
耶!
武明贞最终是没有杀屠眉,叫人把她绑回了驻地收押。煌州军连夜写战报,呈交上官。
在战报上写过程时,张胜有些为难。
他们出兵剿匪是破例,也并非听肃武县一面之词,而是与何家在煌州任长史的远支何文镛确认过,确实是汝宁侯爷的直系亲人在此落难,这才大着胆子调兵。半道儿上剿匪失利,又接了太后手令,擅自将统兵权交给了怀庆侯的侄儿,若有心人要找麻烦,他这主将多半儿得革职了。
武明贞负着手站在案后,倒不在意捷报功绩,宽容地道:“就略去我不提了,你只说夜里反攻,大获全胜。”
她也是怕,不然这战报年终的时候交回朝廷兵部吏部,她那兢兢业业御前当差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