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着。未几,韦无默扶着何太后,走出了内殿。
何太后穿了件彤色织锦缎对襟大衫,白皙的脸颊上,眉眼的蝴蝶疤贴了猫眼绿宝石,映着冬日温暖而不灼人的阳光,有几分缅怀似的光芒。
太后落座后,目光扫过大殿一圈,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德妃身上。谢令鸢对上了太后的目光,好像在那一瞬间,看懂了她眼中的问话——“那日在梦里的人,是你吗?”
目光淡淡相交,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谢令鸢心想,猜到这一切的,大概只有太后,还有白昭容、宋婕妤了吧?
相较何太后目光中的温暖,和宋静慈眼中的温柔恬静,白昭容的神色捉摸不透。谢令鸢对何太后回以一笑,四目相对,竟是温馨。
曹皇后冷眼旁观,被这温柔凝视,重重一击。
她抚着心口,暗想,马球比试、德妃封圣又如何?在子嗣大统面前……统统都是苍白!
她目光转向一贯刻薄的韦无默,发现韦女官看德妃的目光,居然也流淌着徐徐温暖。
“……”
在一片道不尽的旖旎气氛中,也唯有武修仪最为镇静了。他低着头,没有看谢令鸢——只要看到德妃,就会想到那个生孩子的噩梦,他这几日每每想起,都有些心神不安。
直到何太后说话时,他才抬起头,余光却总忍不住往谢令鸢身上瞟。
谢令鸢也感到武明玦那边若有若无的目光,她偏过身,与武明玦对视了一眼。四目相交时,武明玦有点不自在,目光躲闪着,而谢令鸢冲他一笑,露出了八颗牙齿,笑容十分荡漾。
亲眼看了他的活春宫,怎能不回以暧昧一笑?
武明玦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个笑容让他全身一寒!
.
冬至前的请安已经是惯例,无非闲话家常。武明玦垂着头,被德妃的荡漾一笑,笑得心中滋味莫名——像是涂了蜜糖,招致爬满了蚂蚁,说不清,说不清。
请安散了以后,德妃依然被丽妃贵妃拥着。武明玦没有上前,沉默地回了储秀殿。
他快要走了,眼下正该低调。
自从得了母亲从府上带来的准信儿后,他那因噩梦而躁动不安的心,暂时得到了平静。离春耕还有两个多月,并不算难熬,毕竟他半年都忍过来了,只要应付好这两个月,就可以离开这逼仄深宫,滚的越远越好。
他既有隐隐的雀跃,然而想起宫里这些朝夕相处的妃嫔,她们还要在这里熬更守夜地度过余生,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姐姐,以及德妃……忽然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且是同情与无奈吧。
.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同情一炷香的时间,酉时许,御前公公忽然来传了旨意——
“陛下有令,今夜摆驾储秀殿!”
*****
经历皇后的算计,萧怀瑾愤怒之余,这些时日也不断反思。外戚与世家的角力,后宫的重重危机……且北燕和谈一事,也让他心中警醒了一番。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太后,也终于想起来,有些妃嫔,他不该冷落着,该去宠幸了。
虽然心中排斥的厉害,却还是下定了决心。为君者其实是天底下最不自由的人,考量的太多,像是背负着十万大山,踽踽独行。
至于宠幸哪个妃子,倒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的背后。
他将目光投向了怀庆侯武家。
虽然武修仪身量修长,有种英姿勃发的美,然而萧怀瑾却不吃这一套。他有萧家男人骨子里的喜好,一如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是喜欢温柔和软的女子。
但是他也明白,既然太后安排了怀庆侯府的女儿入宫,必定是有她的考量。无论如何,太后不会害他——不会害他的社稷。
所以尽管内心抵触,他还是吩咐了下去,入夜,临幸武修仪。
-------
站在储秀殿外,武明玦听了御前公公的通报,怔了半晌,脸色比枝桠上的积雪还白。
他要侍寝……
萧怀瑾要睡他……
现在他不同情他姐姐与德妃了,该轮到她们来同情他了!
向他通报消息的公公,还以为武修仪是高兴得忘了形,弯着腰笑成了一朵雏菊,提醒他:“娘娘?”
听音机灵,塞了个荷包给那个公公。武明玦心不在焉地谢了恩,眼前一片茫然,耳边一边茫音。
待御前的人离开,他思维逐渐清明,果断吩咐道:“听音,你快去丽正殿,找德妃来,今夜凶险,无论如何都要掩饰过去!”
听音也明白事态严峻,听了主子的吩咐,赶紧往丽正殿去了。
武明玦神思恍惚地回到储秀殿,思考着对策。
得知萧怀瑾要来临幸,时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