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描绘得相当精致的一对柳眉微微皱起,面色凝重起来,她的儿子她多多少少还是很了解的,自打被册封为太子,他便喜怒不形于色了,就连对自身情绪的把控都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动怒,大怒,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一次是韩皇后那个女人的死,一次是寒王先后两次中毒,此后刘太后再未曾见宣帝动过怒。
这次,他又是为何?
“随哀家出去看看。”刘太后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起身喜怒不辨的道
。
“是,太后娘娘。”
出了寝殿,庞皇后也刚刚踏进慈宁宫,遂上前向太后请礼问安,婆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皆是心沉了沉。
一前一后走进正殿,不等庞皇后向宣帝请安,也没等宣帝向刘太后请安,宣帝的怒火就随之彻底的爆发。
这一刻,他似是全然不顾刘太后是他的生母,第一次冲她怒吼,甚至是斥责。
在宣帝的心里,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母后在打什么样的算盘,为了荣昌伯府刘氏一族,真真是叫她舍弃什么她都是甘愿,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很多时候,宣帝不禁都想问一问刘太后,他给刘氏一族的殊荣还不够多么,为何刘氏一族中有能之人已日渐凋零,却还要妄求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荣华,一次又一次的逼他,迫他,图谋那些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守得住的东西。
她是他的生母,却也绝对当得是伤他最深的人之一。
为了得到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不惜背弃他这个一国之君,与庞太师联合在一起,时不时就要给他添一添堵,分一分他的心神。
她可知,庞氏一族图谋的,那可是她亲儿子的江山。
届时,她能落个什么好的下场,她的母族又能有什么样的下场。
庞皇后没得宣帝什么好脸色,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即便是心里不舒坦,面子上也分毫不显。
她有她的骄傲,不容贱踏。
这些年来,宣帝虽然宠爱后宫里那几个狐媚子,又几乎给予了新晋几个新人独宠,庞皇后正寻思怎么拔掉那几颗眼中钉,但好在宣帝已经越发的疏远寒王,到底还是让庞皇后心中安慰了几分。
她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得到,到底她还是没能赢过她。
就凭她活着,她死了,庞皇后觉得她就是胜利者。
更何况,就连那个已死女人所生的儿子,宣帝都越发不看重,不在意了,反倒是她生的太子越发得宣帝倚重,庞皇后就觉得自己完胜那个女人了。
至于宫里其他的女人,庞皇后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整个后宫都牢牢握在她的手心里,还怕那几个小浪蹄子翻出一朵花儿来么。
只是宣帝这般模样冲皇太后直吼,着实将庞皇后惊得不轻,也吓得不轻,整个人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等她缓过神,宣帝已经怒火冲冲的拂袖走了。
而刘太后则好像是受刺激过度,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若非有田嬷嬷跟朱嬷嬷扶着她,只怕早已跌坐在地上,完全失了仪态。
“姨母……”
刘太后靠在软榻上,脑海里浮现出宣帝震怒的模样,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似是仍在耳边回响,搅得她不得安宁。
药王谷…
赤色药王令…
单就是想想,刘太后就惊出一身的冷汗,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那是连四国帝王都要避其锋芒的地方,竟然…竟然有人愚蠢到去太岁头上动土,简直让她连骂都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
“皇上的话,哀家相信皇后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该怎么做皇后应该心中有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刘太后不觉看向庞皇后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丝厌恶。
可恨,当真是可恨至极。
倘若她有嫡亲的侄女,又或者她刘氏一族其他的支脉有姑娘,刘太后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庞皇后坐上凤位的。
怪只怪她刘氏一族,近两代来子嗣单薄,不但嫡系一脉男丁少得可怜,就连姑娘都没出一个,旁系支脉亦是如此。
刘太后的兄长荣昌伯刘守成,现年已经六十二岁,荣昌伯夫人蒋氏也已经五十七岁,纳了数十房妾室,皆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直到刘守成三十岁时,终于他的妻子蒋氏怀孕了,平安生下了嫡长子,待得四十六岁之时,蒋氏再次怀孕为他生下嫡次子也是他的幼子。
从此,夫妻两人将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宠得眼高于顶,不学无术,成为了实打实的纨绔子弟,星殒城中百姓那是谈之则色变。
荣昌伯世子刘建开,时年已三十有二,其妻柳氏亦是二十有八,至今已纳了十房美妾,但仍是无子无女。
次子刘建启年十六,fēng_liú成性,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身体只怕也早已被掏空了去。
刘氏一族这般景象,叫刘太后如何放心得下,她若不管不问,岂非是要荣昌伯府就此断送在她大哥的手里。
不为别的,哪怕就为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刘太后也不能由着荣昌伯府刘氏一族就此败落下去。
遥想当年,她跟她姐姐在星殒城,那可是百家争相求娶的姑娘。
后来,姐姐刘清岚嫁给当时刚刚接任为太师的庞太师,而她刘清凤则是入宫为妃。
待她的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