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恨意立时浮现出来:“好好的中秋这般败兴,要咽气也给朕等着,等宫宴过了再咽!”
“这?”皇贵妃为难地看向皇帝。
“让太医用参汤吊着。”皇帝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愿再讨论此事。
皇贵妃还是头一回听说咽气也要吊着不让咽的,简直让她匪夷所思,可皇帝已经示下了,她只有照着去做。
闫清心头也五味杂坛,忍不住转头去看宸王,却见他低着头,手指用力捏着酒杯,整个人都在颤抖。
闫清只看了一眼便转回头,对宸王一分同情都没有。秋嬷嬷说过,在这宫里要过得好很难,独善其身却很容易,不要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无谓的感情。宸王母子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别人的人,宸王甚至为了自己能弑母,到了这般境地也算是自食其果。
御花园的烟花已经准备就绪,皇帝协百官与妃嫔一同在太极殿外的台阶上观看,闫清仰头看了会儿,没什么兴致,便悄然退了。
孤身一人往慈庆宫走,身后是太极殿热闹的场景,闫清走远了才觉得耳根清静。
宸王在闫清走后也离去了,远远地走在闫清后边,并没有上去说话的打算,等闫清走向去慈庆宫的宫道,宸王也走向了去葭妃宫的宫道。
慈庆宫里安静得很,里头秦珠贤正在给太后揉额头,太后眯着眼很享受。
“皇祖母怎么头痛了?”闫清走进去,身旁是宫女行礼的声音。
太后睁眼看过来,孙子孙媳都在,心里自然欢喜:“哪次宫宴过了不得头疼一会儿,要在那里坐上许久,还要受官员叩拜,身上礼服沉甸甸的,我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以后要不去给你父皇说说,再有什么宫宴可别让我去了。”
“我会去给父皇说的,想来父皇会理解您的辛苦。”闫清走过去,秦珠贤两手为太后轻轻揉着额头,抬头对闫清一笑,又不敢太过放肆让太后觉得不稳重,便又低下了头。
太后再不肯去宫宴,实则也是今晚被伤了心,她意识到皇帝不是当年那个依赖她的儿子了,他们的许多意见都开始相悖,若以后在宫宴上她也只能干坐着,想起来就没意思极了。
“行了,揉了这么久手酸了,来我身边坐会儿。”太后将秦珠贤拉在身边坐下,怜爱地抚着她的手背:“怪不得你母妃这么喜欢你,为我揉了两下可真舒坦,要不你别跟闫清回去了,就留在慈庆宫给我当孙女。”
秦珠贤以为太后认真的,愣了好半天,惹得太后大笑。
“是不回去了,今夜揉了这么久皇祖母也不给你点银子,怎么能空手回去?”闫清打趣道。
太后指着闫清:“这就是个守财的,你以后可得把王府的钥匙捏得紧紧的,用一个铜板他都心疼呢。”又笑着吩咐道:“秋眉,给穆王妃包个红包。”
殿中安静了片刻,太后笑得有些萧索:“那老家伙不在身边伺候,我还真不习惯了。”
“皇祖母。”闫清心疼地依偎着太后:“嬷嬷会好起来的。”
“你们也不用哄着我们了。”太后叹气:“我和她心里都明白得很,到了这个年龄,该看透的还得看透,生死有命的事,佛祖也违背不得。”
第115章
秦珠贤是个感性的人, 当即红了眼眶。
“我说让人抬着她出去走走看看风景, 她却只想拘在屋里,说当了一辈子的奴才, 如今只想好好休息。闫清,若我到了那日, 哪怕我不能说话了, 你也要让人抬着我出去晒晒太阳,我不想每日都躺在床上。”太后说着, 身子已经疲惫至极,眼皮忍不住就阖上了。
闫清知道太后今晚已经很累, 便让宫女进来伺候太后上床歇息,自己则拉着秦珠贤出来。
秦珠贤还沉浸在方才的悲伤中,闫清笑道:“还没到那一日,你倒先哭起来了。”
“只是一想起来, 就忍不住了。”秦珠贤拿出帕子擦干眼角。
闫清的手宽厚而温暖,包裹着秦珠贤的,两人走在宫道上, 月光将身影在地上映出两个浅淡的影子。
太极殿那边的烟火还在继续, 秦珠贤抬头看去,忍不住叹道:“好漂亮啊。”
“要不要带你过去看完了烟火再出宫?”闫清问道。
秦珠贤摇头:“不了, 我想回家。”
秦珠贤已经将穆王府当作了自己的家, 几次都说着想回家,闫清听在耳中,心里总有某一处被稍稍填了一些空缺的感觉。
外面中秋佳节的喜庆还未过去, 葭妃宫里却是凄凉得很。皇帝让太医给葭妃吊着气的旨意传来,葭妃宫里本已准备好一切后事,因此又重新让太医熬药一碗碗地给葭妃灌下去,看着床上已经没了知觉的人被如此折磨,阿宁哭得快要断气。
其实若真想要延缓几个时辰,将葭妃的死讯晚点报出就行了,偏偏皇帝硬要葭妃晚点死,太医们也无可奈何,只有照办。
宸王步入葭妃宫里,寝殿外跪候着太医,里头是宫女们的哭声。
宸王本是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一点,可一走进去,眼泪就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