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分外痛苦。迎春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时辰, 赵姨娘怕是至少还要经受四五个时辰的煎熬。
王夫人二话不说,带头掀帘进屋。甫一进屋, 王夫人看也不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冷汗沁湿枕头的赵姨娘, 先大声呵斥赵姨娘的丫鬟慧琴道:“你这小蹄子, 姨娘要生产了怎不早些回禀老太太、老爷、夫人?若是姨娘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叫老爷扒了你的皮!”
慧琴本趴伏在赵姨娘床边伺候,见王夫人进屋,赶忙起身相迎。哪知二人刚打上照面, 王夫人不去看赵姨娘一眼, 反倒劈头盖脸对慧琴便是一通骂。慧琴莫名其妙被骂,半点不敢言语,只噙泪低头挨训。
邢夫人见王夫人直接进屋, 本也要跟着进去,忽然听见身后“哒哒”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迎春拽着元春的衣裳角跟在后面。看样子她姐妹二人也准备紧跟二人。邢夫人皱眉止住二人。
迎春还小,不懂事,图新鲜,想看刚出生婴儿尚可以理解。元春已然及笄,姑娘家进去父亲姨娘房里, 本就不合适,何况赶在姨娘生产的时候!偏偏王夫人竟也不管不顾。邢夫人却不能不阻止。
邢夫人抬手拦住姐妹二人,语带责备道:“你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也跟来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不各自回屋去!”
迎春本打算浑水摸鱼偷偷跟在后面混进去看一眼,如今被抓个正着,只得摸着脑袋装傻充愣道:“母亲,迎儿听着赵姨娘甚为痛苦。迎儿略通医术,不如……”
迎春话没说完,便被邢夫人一眼瞪回来,后半句话生生吞进去肚子里。邢夫人没好气道:“有得是稳婆,哪里需要你?再说生孩子本就是这样,你们不懂,赶紧回去!”说罢,邢夫人不放心,转头吩咐丫鬟好生照看二小姐。言下之意便是把迎春给我押回老太太房中去。
果然行不通呀!迎春只得吐吐舌头,乖巧牵着秋霜往回走。临走前,迎春还叫了元春几声。元春只冲迎春笑笑,却仍呆立不动,并不举步。迎春想着反正离探春降生还有几个时辰便遵命先行离去。
却说元春此来别有用意。随着元春年岁渐长,于婚嫁生子之事多少有了思量。元春打小便听人说妇人生子如何九死一生。早先贾琏生母宋氏和迎春生母李氏又都是因生产而死,恰恰证明传言属实。元春虽没亲眼见到她们生产并死亡情状,到底心下害惧,视生子如索命阎王。
王夫人生贾宝玉时分,元春骇惧过甚,在佛前跪了整整一日一夜。直到王夫人顺利产下贾宝玉,母子平安,元春才软倒在地,心中畏惧稍减。如今赵姨娘临盆,元春巴巴赶来,也不过想守在外面,陪一陪,略尽一点心意,同时也给自己壮几分胆气。
邢夫人不明就里,狠盯了元春几眼,见她既不离开也不说进屋,便不再管她,自己转身进屋去了。
邢夫人刚进屋就听见王夫人训斥慧琴,颇为看不过眼,深觉王夫人气量狭小。有本事管住贾政不要在她孕期胡作非为,偏要如此指桑骂槐,趁姨娘临盆之际耍太太威风也不嫌堕了她王家千金的名头。
邢夫人如今有贾母、贾赦宠爱,还有迎春这个智多星做参谋,就连贾琏对她也是礼貌有加,早已今非昔比,看不过眼王夫人举动便直言不讳道:“弟妹这是作甚?姨娘生产在即,不见你叫稳婆来,怎么先训起丫鬟来了?”
王夫人哪曾想到邢夫人胆敢、竟敢当着下人们的面儿如此打她的脸。王夫人一张粉面涨得通红,嘴唇抿得死紧,有心反驳几句,却又无从下嘴。一心想要以势压人,突然恍悟如今大房方兴未艾,邢夫人又正得宠,自己完全压不过她。邢夫人为嫂,王夫人只得闷头不做声。
邢夫人憋了许多的一股恶气终于出了,便丢下王夫人不管,自个儿走到赵姨娘床边,询问赵姨娘情形。只是邢夫人到底未曾生育过,见了赵姨娘憔悴神色,以为她是难产,心下先着了忙,连声叫稳婆、参汤。
王夫人见状,愈发误会邢夫人和赵姨娘要好,有心让赵姨娘生个儿子固宠,甚或撺掇贾政宠妾灭妻。王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入迷途,越想越差,眼前几乎看见赵姨娘挽着贾政臂膀大摇大摆入住荣禧堂景象,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还是彩屏看情形不对头,悄悄拉拉王夫人衣袖,在其耳边连唤数声才勉强拉回王夫人神智。王夫人一咬牙,想起适才来的路上,元春悄声对她说道迎春预言赵姨娘此胎怀的是女儿,总算心中好过许多。
王夫人拿起手帕按了按额角,再抬头已是满脸关切,亲自从下人手中接过备好的人参汤要喂给赵姨娘喝。
赵姨娘虽疼痛万分,神智可不迷糊,她若坦然接受了王夫人服侍,产后不知要背地里穿多少小鞋,赶忙转头避过,口中连称不敢。慧琴也算忠心,快步上前,接过王夫人手中汤碗,小心翼翼一勺勺喂赵姨娘服下。
王夫人本就是装腔作势,让她当真服侍一个姨娘,王夫人死也不会同意。邢夫人冷眼旁观,越发觉得王夫人矫揉造作,不知所谓。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个稳婆联袂而至。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