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花期却仍旧来得这般艳丽,一时出神罢了。”迎春苦思半晌,终于拼凑出一句完整话儿。
“海棠有灵,府上双喜临门,不过报喜尔,师姐何必大惊小怪?”柳湘莲道。
“师姐?”迎春本垂着头,不敢直视柳湘莲的视线,但听见他久违地唤自己师姐,忍不住抬起头偷偷打量他。
柳湘莲看着迎春谨小慎微的模样,心里那一丝丝怨气也仿佛被自家养的小猫粉嫩嫩的肉掌一爪子拍散,冷面再崩不住,唇畔溢出一抹笑纹。
扑簌簌地,秋风刮过,海棠花逆时而开,到底不耐秋凉,洒落许多。二人之间,花雨缤纷。迎春正站在花树之下,满头青丝转眼变红发。偏偏迎春被柳湘莲笑容蛊惑,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只是木头人儿般站着。
缕缕甜蜜的旖旎和着乐声在二人身周流转。柳湘莲上前一步,抬手替迎春摘下发簪并刘海儿上的碎红,轻笑道:\别人是沉鱼落雁,师姐是人比花娇,既气开了这海棠又气败了这海棠。\
\人比花娇\四个字哧溜一下钻进迎春耳朵,顺着她绯红的脸颊,随着那沸腾的血液,一气儿流进迎春噗通乱跳的心房。
落花、喜乐,人声、过往,刹那仿佛永恒。
迎春虽羞不可抑,却不肯错过柳湘莲此时神情,抬头凝视着他。恰好柳湘莲也垂着头,望向她。
二人目光交缠,迎春从柳湘莲瞳眸中读出了真心实意的称赞与爱慕。直白真挚,一如柳湘莲为人,豪爽任侠,仗义执言,我行我素。正是她心中的恩人,嘱意的……思及此,迎春再耐不住脸庞如火烧,先前脑中乱麻般的思绪彻底放了空。
\你脸怎么这般红莫非当真染了风寒\柳湘莲眼望迎春晕红的双颊,不及产生它念,关心之下便误会了,急急问道。
说着柳湘莲抬起手,想要覆上她白玉也似的额头,看看是否烧烫?却在对上那双笑眼时戛然而止。迎春的眼睛明亮清透如琉璃,将他整个人都映照进其间。
\原来我竟笑得这般痴傻\柳湘莲看着迎春眸中傻笑着的自己,也如顿悟般,知道了何为羞涩,那\轻薄孟浪\的手便再落不下去。
一时院内只闻断断续续的喜乐与风声。
然而一样的沉默,不一样的心境。
\这次恩选……\
\这次恩选……\
二人异口同声。
迎春到底女儿家,见柳湘莲先开了口,便住口不言,只凝望着他。柳湘莲见状,更多了几分底气,直言道:\不知迎儿有何打算我,我欲……\
素来有话直说、直言不讳的冷二郎说到这儿,却突然接不下去了。
迎春也不急,只眼含期待地望着他。
柳湘莲暗地咬一咬牙,自嘲胆怯,深吸口气,再次下定决心道:\我欲请婶婶过府提——\
不待柳湘莲把话说完,别院半开的门扉乍响。柳湘莲和迎春齐齐转头看去,见门扉兀自开合,却不见人影,想来是风儿作怪。二人未放在心上,只是各自心中恼恨凉风误事。
二人又等片刻,见确实无人入内,才对视一眼。这次四目甫一相交便即错开,二人皆是轻咳出声。
迎春羞赧,只觉口干舌燥,柳湘莲亦是周身火热,头顶冒烟,两双眼睛同时四处搜寻,一人欲得凉茶痛饮,一人渴望烈酒入喉,只是满院花香醉人,独茶酒皆无。
“咳咳,”柳湘莲清了清嗓,以目示意迎春坐下,自己挨着迎春坐好,侧头凝视着迎春郑重道:“迎儿知道,我有一块祖传玉佩,”说着柳湘莲视线落在迎春藏在石桌下的左手。
那纤纤玉指未遮住的地方露出了玉佩一角,柳湘莲目光如炬,刚入别院,便看了个一清二楚。
迎春只觉得握着玉佩的手背仿佛被柳湘莲视线洞穿,那灼灼目光更似看到了她的心底,越发晕生双颊,说不出话。
“是母亲让我送与未来妻子的。”柳湘莲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了掀起二人心湖滔天巨浪的话语。
当年,在相国寺后山,柳湘莲将玉佩送她,并说欲要江湖遨游。彼时迎春便想若能随他江湖走遍,此生何憾?
只是那时他乃江湖游侠,少年意气,风华正茂,自在逍遥;她是深闺弱女,足不出户,父兄孱弱,身无长物。
我欲与卿江湖行,奈何无衣,无食,无一技。
哪曾想,无能若我,竟可得恩公赠玉!迎春眼中刹那泛起一层水雾,可却不及她心中巨浪滔天之万一。
柳湘莲却还不停止,接口道:“今日,二郎还有一物要赠予、赠予二小姐。这把鸳鸯剑亦乃我家族之宝,二小姐若不嫌弃,便收下鸳鸯剑,和二郎结,结永世之好。”
迎春本来见柳湘莲将鸳鸯剑放到桌上,不自觉便伸出右手,欲碰一碰,哪知柳湘莲接着便亲口说出结亲之语。惊得迎春立时站起身,羞不可耐,调转身去,轻一跺脚,就要绕过柳湘莲向院外跑去。
事已至此,柳湘莲哪肯轻易放跑迎春,是死是活,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