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半跪在地上,一手托起他的脖颈。蒋安世身体还没有僵硬,但皮肤已
经冰冷。程宗扬默然片刻,然后伸手帮他合上双眼。
秦桧上前接过尸身,「先找个地方收敛好,回头再风光大葬。」
程宗扬低声道:「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错信了剑玉姬那贱人,蒋安世也不会出事,死在这深宫之中。
秦桧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主公节哀。」
小紫忽然道:「那边有声音。」
程宗扬起身往声音来处掠去。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幢小楼。十余人散成一个
圈子,将小楼团团围住。为首一名内侍阴声细气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单
常侍,依咱家说,你还是尽早弃暗投明,及时归顺……」
楼内一片死寂。
「想当年,咱们一道在宫里当值……」那名内侍一边攀着交情,一边悄悄挥
手。
两名军士暗暗靠近小楼,然后挺矛冲进门内。黑暗中蓦然伸出一双手掌,握
住矛身一拉一送,矛尾重重击在两人胸前的皮甲上,将两名军士撞得横飞出去。
后面一名戴着铁面具的死士闪身而入,挥刀朝那双手腕绞去。
单超化掌为拳,一拳击出,就像铁锤一样击在刀身中央,将那柄长刀砸得弯
折过来。那名死士单刀脱手,踉跄退了几步,接着机括声响,从他腰间射出一篷
乌黑的透骨钉,夺命毒蜂一样飞入门内。
「笃、笃、笃」……
单超拽过一条长几,将那些透骨钉尽数挡下,随即往外一抡。钉满毒钉的长
几旋转着从门中飞出,将一名躲闪不及的内侍砸翻在地。
「好胆!」为首的内侍尖叫道:「杀!杀!杀!杀了这逆贼!」
叫了半晌,却不见动静,那内侍疑惑地扭过头,只见自己身后的手下不知何
时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一名风雅的文士微笑着走过来,「有劳尊驾,永安
宫怎么走?」
那内侍还想反抗,被秦桧一指点在颈侧,顿时浑身酸麻,直挺挺跪了下来。
围在小楼另一侧的诸人一阵骚动,几名内侍挥刀舞棒地杀过来,剩下一名卫
尉军却是转身就跑。
程宗扬脸色冷厉,双刀发出虎啸般的刀鸣,犹如虎入羊群,转眼将几名内侍
斩杀当场。
那名卫尉军眼看就能逃出去,前面忽然多了一名抱着小狗的女孩。听着身后
传来的惨叫声,那军士狗急跳墙,恶狠狠挥刀往女孩劈去。女孩对袭来的刀光视
若无睹,怀中那只白绒绒的小狗像打呵欠一样,懒洋洋地张开嘴巴。
那小狗比一只鞋盒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娇憨可爱,嘴巴也小小的,张开来跟
撒娇一样。然而一眨眼工夫,那张小嘴就张大到可怕的地步,几乎是吞天噬地,
只一口,就将那名卫尉军整个吞下。
那名卫尉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吃干抹净。雪雪伸出红红的小舌
头舔了舔嘴角,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第三章
单超一手按着胸口,从楼中出来,躬身道:「程大行。」他胸口中了一刀,
伤口不时渗出血迹。
单超简短说了经过。按照三方达成的约定,他与蒋安世和刘建一名手下从北
路入宫。起初一切正常,谁知刚过永巷,刘建那名手下突然暴起发难,刺伤蒋安
世,同时大肆鼓噪,惊动了宫中的守卫。
蒋安世与单超猝不及防之下陷入苦战,一路被守卫追杀到此,蒋安世途中战
死,单超也受了伤。至于刘建那名手下,早已趁乱逃得无影无踪。
「都是我大意了。刘建心存不轨,我们那一路也吃了亏。」程宗扬安慰了几
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道:「单常侍受了伤,不如先回去休养。」
单超道:「这点伤,不妨事。」
程宗扬扭头道:「老头,拿点伤药来。」
朱老头傲然道:「大爷的伤药贵得很,一个死太监,用得起吗?」
单超脸上青气微现。不给就不给吧,张口闭口的死太监,这是什么意思?自
己眼下虽然倒了霉,可再怎么说也是排名第一的中常侍,寻常王侯也少有轻慢,
这个糟老头子算老几?
单超含怒望去,待看清朱老头的模样,他目光先是一怔,露出一脸不敢相信
的表情,片刻后如受雷亟,「扑嗵」跪倒在地,接着一头磕在地上,溅起一片冰
雪。
「是你啊。」朱老头哼了一声,「都这么大了啊?这点小伤,忍着吧。」
大冷的天,单超颈背间却出了一层冷汗,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接连叩首
三记,应道:「是。」
秦桧问完话,抬手一掌拍在那名内侍脑门上,将他毙杀,过来说道:「昨晚
一入夜,永安宫就设下禁制,严禁走动。这些人在宫中各处防守,每一组都由内
侍、卫尉军和吕氏死士混编,藉此互相监视。据他交待,是在永巷巡视时听到动
静,才追上围杀。」
程宗扬松了口气。按道理来说,剑玉姬与吕雉联手的局面绝不可能出现,但
往最坏的角度来想,她们两人联手,无疑是对自己最具威胁的局面。此时知道只
是剑玉姬个人的伎俩,而不是双方内外勾结,处心积虑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