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响起,“那些只是无知恶俗的多舌妇人,娘娘何必理会她们的胡言乱语?”
赵飞燕低着头,良久才道:“吾父虽然为人粗鄙,好酒无行。却非是衣冠qín_shòu之徒。”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程宗扬道:“别看那位平城君说得嘴响,扒开来其实臭不可闻。子烝母,甥侵姨,妻咒夫——哪一条都是天地不容的死罪。无非是帝王贵胄,郡国封君,无人敢惹罢了。”
这样的猛料突然暴出来,赵飞燕惊愕地抬起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没错。就是那位平城君。”程宗扬索性说开了,“她妹妹续弦给了赵王,如今是赵王后。赵王刘彭祖年事已高,赵王后却是青春年少——那位赵太子色胆包天。不仅淫及后母,连平城君也是入幕之宾。”
当初从平城君身上搜出诅咒的木偶,惊理和罂奴暗中留意平城君的行踪,居然发现她与赵王太子通奸的勾当。接着顺藤摸瓜,又发现赵太子与继母赵王后关系非同寻常。而那只诅咒的木偶,就是赵太子、赵王后、平城君三人相互勾结,暗中诅咒赵王刘彭祖的道具。这些事一旦暴光,三人最好的结果也是禁锢终生。众所周知,吕后杀起宗室从不手软,若此事大白于天下,三人都难逃一死。
赵飞燕陡然得闻秘辛,却没有目光一亮,觉得拿住了平城君的把柄,要给这个背后诋毁自己的贱人一个好看,反而惊得花容失色。
程宗扬心下大奇,赵飞燕在史书的名声可不堪得很,妖媚惑主,yín_luàn后宫,再加上燕啄皇孙的恶名,怎么本人纯洁得跟只小白兔似的?一路谨小慎微,唯恐行迟踏错——你这都是装的吧?
赵飞燕惊慌地说道:“这些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见。”
装吧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程宗扬躬身道:“是,臣知道了。”
赵飞燕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道:“合德呢?”
“请娘娘稍候。”
程宗扬打开房门,向外面知会了一声。片刻后,门外人影微闪,一个少女慢慢走入静室。
赵飞燕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接着泪珠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虽然戴着面纱,赵合德仍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叫了声“姊姊!”便扑过来抱住她。姊妹俩紧紧拥在一起,痛哭失声。
程宗扬拉上静室的房门,看了眼立在门外的卓云君。卓云脸上带着温婉淡雅的笑意,与他目光一触,却瞬间露出一丝惊喜,“主子,你的伤势……”“正要找你试试呢……”程宗扬低笑着展臂搂住她的身子,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入旁边一间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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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俩痛哭一场,渐渐收住眼泪。赵飞燕用丝帕拭去妹妹的泪水,拉着她的手端详半晌,然后展颜笑道:“真的长大了呢。”
她搂住妹妹的肩,像小时候那样把妹妹搂在怀里,柔声道:“阿爹可好?”
“还好。就是常常喝酒。”赵合德没有提及父亲被人殴打的事,只道:“有时候喝醉了,还是跟人吵架。”
“跟以前一样呢。”赵飞燕语带惆怅地轻叹道,然后打起精神,“给你们的钱,可收到了吗?”
“收到了。可爹爹……”赵合德欲言又止。
“爹爹怎么了?”
“爹爹……”赵合德声音越来越小,“……嫌自己没有身份……”赵飞燕沉默下来。皇后之父封侯本是汉国的惯例,但自己甫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生父已经无从知晓,养父又是市井之徒,在朝中无人问津。结果朝廷上下都像忘了此事一样,对封侯之事绝口不提。而天子刚刚秉政,自顾尚且不暇,自己又怎可因为家事去劳烦天子?
迟疑间,她听到合德细如蚊蚋的声音,“姊姊……我……我不想入宫。”
赵合德伏在姊姊怀里,小声道:“我真的不想入宫……大门那里画的鸟兽好大……好吓人……象是要把人吞掉一样……我看到就害怕……”赵飞燕拥紧妹妹,隔了会儿道:“那便不入宫了。”
合德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扬起脸,高兴地说道:“那我明天就回去!爹爹不会做饭,这些天总在外面吃,只怕早吃够了。”
“不。你不能回去。”赵飞燕叮咛道:“你哪里都不要去,唯有待在这里,才能保得平安。”
赵飞燕一边说一边拉起衣袖,从腕上褪下几只赤金手镯,戴到妹妹腕上。
赵合德意识到姊姊的慎重,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爹爹……”爹爹虽然称不上慈爱,但终究是他把自己姊妹养大,于己有养育之恩。如果真是有危险,总不能置之不理。
“爹爹不会有事的。”赵飞燕抚着她的长发道:“我担心的是你。”
“因为有人要害我吗?”
赵飞燕用沉默回答了她。
“为什么?我又没害过别人……”赵合德越说越委屈,泪珠一连串地滚落下来。
赵飞燕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再忍忍碍…”“可我想回家……”赵飞燕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你不怕阿爹骂你?”
“阿爹最多也就是骂我。他若不高兴,我逗他开心就是了。”
赵飞燕拥着妹妹,心里一阵酸楚。是啊,虽然阿爹脾气暴躁,对她们姊妹动辄喝骂,可到底不会故意加害她们。
“再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