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孤身站在风雪中,深邃的目光死盯着前方。
周遭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簌簌”的落雪声。
终于,抬手敲响院门。
“叩叩叩!”
无人应答。
顿了一刻,推门进了院子,积雪很深,几乎没膝,走起来有些费力。
踽踽独步到房门口,望着雕花儿红木门板发呆,默然而立好一会。
“叩叩叩!”
依旧无人回复。
这次,他未作逗留,信手推门入内。
屋子里没有生火,温度几乎与外面没有分别,呼出去的气儿化作了白雾。
冷凝着脸色环顾四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欢迎朕,是吗?”敦厚的唇吐出寒冽的句子,虽是质问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凄凉?
得不到回应,转而无力地顿坐在太师椅上,扶着额头,神色疲惫。
“你可知,当皇兄把真相告诉朕的时候,朕真的很想马上掐死你……”
咬牙切齿说完,缓缓抬头,望向侧前方。
但见那侧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个身着青色长裙的秀美女子。
满屋只有他自己,——原来,他是在跟画儿说话。
“既然你那么恨朕,何不亲手杀了朕呢?何苦把自己当作工具,去被那不知怜惜为何物的蛮人糟践……”痛色满面,他又垂下了脑袋。
画儿上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远赴辛狄国和亲的芷衣。
“别以为朕不知道,其实你过得很不好。那个莫布图,只在大婚之夜跟你同过一次房,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你。”冷笑一声,不屑地摇头,“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像朕当初那么傻吗?幸好,那个愚钝的男人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在辛狄国迎亲仪仗前……”
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心脏疼了一下。
怔忡着站起,往画儿前踱着步子,一步一顿,摇摇荡荡。
终于,站在了她面前。
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触向如花笑靥,指肚在冰凉的纸上摩挲,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
然,再回望她的眸子,里面竟映出惯有的倔强和冷漠,遂,无名火便涌上了心头。
蓦地,屈指扯住画纸边缘,顺势向下一扯,把画幅撕成了两半。
“你这该死的女人,活该成为蛮人玩.弄的工具……”似乎撕画儿还不解气,口中竟没有风度地咒骂起来。
直到整幅画被撕烂揉成了团,这才用力扔掉。
困兽一样在地中央转了几圈,斜眼瞥着纸团,眉头蹙得愈发厉害。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敲响。
“启奏皇上,人带到了。”是大太监福海的声音。
穆离不予回应,依旧盯着纸团不放,眸子里有暗色闪过。
蓦然转身,冲着门口若隐若现的身影大吼一声,“再去画一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