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罗蕴这个样子,我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也许现在我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下面的掌嘴声清晰可闻,打了他的人,不知道今天北天帆会不会还有兴致对菜弹琴?只要他不爽,我就会很爽。
罗蕴哭得压抑难受,我没有去劝阻她,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幸福,好一会哭声才停歇,我才扶起她,她自己用手擦干了眼泪,没了眼泪的她,依然让人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伤痛。
“罗蕴,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这个孩子没了,说明跟你没缘分,日后一定还会有的。”我抚慰她说。
“怀上又怎样?怀上皇上允许我生下来吗?生下来又如何?皇上会真心喜欢他吗?生在皇家,如果没有皇上的庇护,没有父亲的疼爱,这孩子有多可怜?罗蕴不再痴心妄想了,皇上他怎可以那么狠心?他明明在我耳边说急切期盼孩子的到来,他明明对我说——”罗蕴朝我凄然一笑,笑容如寒风中即将枯槁的野草,看着让人心疼。
“罗蕴,振作起来,我们这一辈子不是为一个男人活着,而是为自己活着,被送进这后宫,你我的命,我们无力去改变,但我们能让自己活得好点,今日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不比过了十年八年,情根深种的时候才看清要好?孩子胎死腹中,不比他能走能跳能叫你娘的时候,你眼睁睁看着他惨死来得要好?”
“我哥哥葬声狼腹,我娘因此大病,不可谓不痛?古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全身发紫,痛苦而亡,古夫人疯到现在,不可谓不惨?生在皇家,生在望族,门阀争斗,手足相惨,谁活下去,谁就有可能转败为胜,疯了、死了,颓了,永远都只是一个失败者。”
“事已至此,你是想为自己的孩儿讨一个公道,你是想为自己家族做点事,你是想为第二个孩子的顺利出生,健康成长做准备,还是一蹶不振,颓败不堪?”
“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只要所有人都只能仰望我们的时候,你的孩儿才能保护下来,如今皇上还假意劝慰你,还好吃好用的供着你,还不曾大声呵斥你,那是因为李家还在,你们罗家也还在。”
“一旦我们的家族被皇上连根拔起,你即使怀上皇儿又怎样?燕皇后会放过你?宫中众多妃嫔会放过你?如今皇上已经频频出手对付我们李家,派了玄木去石县,调查贪官,拯救洪灾后的百姓,但那里瘟疫爆发,去了那里,说不准就没回来了。”
“石县的地方官,是我爹八夫人的兄长,玄木处置他,让我们李家起内讧,分化力量。不处理,皇上就会处罚玄木。无论怎么做,对我们李家都不利。”
“如今又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其实真正挑拨的是李罗两家的关系,那日本宫是被他拽上床,本宫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他?罗蕴,这一切只要你冷静下来,细细分析,本宫就是不说,你也会想明白。”
“是罗蕴的错,不应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应该将玲珑赶走,只是刚开始罗蕴真的以为是情绪太激动,影响了胎儿,导致孩子没了,虽然我知道太妃不会有意加害我,如果太妃有这个心,哪用等到孩子都几个月才动手?如果太妃不想我的孩儿活下来,根本不需要出手,只要太妃袖手旁观,这孩子也永远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是臣妾乍一眼看到我自己的夫君和自己最信赖的人在自己的床上缠绵,我又妒又恨,以致失去理智,皇上长得如此伟岸俊美,哪个女人不动心,何况太妃,你也只不过双十年华,更何况宫中常常传皇上与太妃有情,臣妾以为太妃和皇上假戏真做。”
“而当晚皇上追上我之后,一整晚都在说太妃的好话,都在维护着太妃,臣妾既伤心又嫉妒,我知道太妃不是有意为之,但孩子失去了,我恨太妃你的无心之失,我恨你就算是动情,要不要在我的床上,我恨你就算是情难自禁,也不要让我看到如此剜心的一幕。”
“孩子没了,我甚至希望就是太妃你导致这个孩子没的,我甚至希望是你一杯毒药将他毒没了,我不希望凶手是孩子的爹,每每想到是皇上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儿,我就痛不欲生,我的心就说不出的绝望。”
“所以我不敢见你,我不想见你,我怕你说出真相,我怕你说的真相,我接受不了,我知道皇上顾忌我们罗家,痛恨你们李家,而我一入宫,就打上两家的烙印,所以在皇上面前,我尽量装得纯真无暇,我尽量装得乖巧无知,我以为自己装得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就放下对我的防御与敌意。”
“但他还是下了毒手,我罗蕴并不傻,天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晚晚睁眼到天明,问题出在哪里?我比谁都清楚明白,越是明白,越是清楚,心里就越难过。”
“太妃,为什么我那么乖巧?为什么我那么体贴?为什么我装得那么纯真良善,无知,皇上还是容不得这个孩子活下来呢?既然他不待见我,为何要对我柔情似水,体贴温柔?让我越陷越深,情难自控?”
罗蕴抬起那泪汪汪的眼睛问我。
“因为他是一条毒蛇,碰到谁,谁死。”我答。北天帆恨我入骨,都可以对我恭敬有加,都可以对我说得情意绵绵,还可以耐心教我弹琴chuī_xiāo,就是我被他残害了那么多次,就是我已经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我有时也禁不住被他所迷惑,更何况罗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