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各太监宫女私下奔走,要好的嫔妃也一大早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直到程晚如乘着轿辇回到柔婉殿,一路之上,她能感觉到透过车帘那些探究而来的目光,红唇不由得浅浅勾起,乾清宫,她是除了皇后以外第一个宿在那里的嫔妃,经过昨夜,后宫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是否又有一番变化了呢?这是否又是皇帝想要的结果?把她推到风浪儿尖口,让所有女人都开始针对她,他能有何好处?那么昨夜,他的温柔细语、他的承诺、他眼中的深情,都是在一点一点将她算计进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中?
踏进柔婉殿,宫人们纷纷迎上,喜极而泣,淳蓝为她披上一件斗篷,边轻声道:;清早天寒气未去,娘娘莫要着凉了才是。;
说着众人簇拥着程晚如一起进了内殿,程晚如做好后喝了口热茶,眼睛环顾一圈,顿时皱起眉,;镜儿呢?;
众人神色一紧,淳蓝满脸忧色,上前一步,道:;镜儿从昨夜就未见人影,奴婢已经派人去寻了。;
;可寻到了人?;程晚如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
淳蓝连忙摇头,;半点消息都没有。;
程晚如眸光闪过一抹厉色,起身往内堂走去,语气平淡道:;多派些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神色一变,各自退下去找寻镜儿,程晚如进了寝居中,淳蓝紧随其后伺候在旁,一边观测她的神色,犹豫半晌道:;娘娘,镜儿不会有事吧?;
程晚如眉心微微一动,坐下沉声不语,淳蓝吓得站在一旁不敢再问,许久,程晚如才缓缓开口,;大抵是出了事。;
淳蓝震惊,连忙问道:;娘娘怎会知道?;
程晚如重重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沿,滚热触感而来,脑海中浮现出镜儿的笑颜,然后道:;本宫正值圣宠,或明或暗已有人蠢蠢欲动,镜儿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做事一向极有分寸,她一夜不归,一定是出了事。;
淳蓝一脸担忧,忙道:;那奴婢去请宫中侍卫帮忙找寻,希望能找到镜儿。;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与镜儿共事几个月,多少都会有些感情了。
;不必了。;程晚如冷冷开口唤住了她。
淳蓝一愣,回过身不解看着她,对她冰冷的语气有几分怯意,;娘娘……;
;本宫说不必了。;程晚如语气毫无温度,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直直看着淳蓝,将她看得头皮发麻起来,须臾,程晚如淡然道:;找寻镜儿一事自会有人去做,本宫如今有件事想问你。;
淳蓝脸色发白,仍是勉强笑道:;娘娘要问什么?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程晚如微微歪头看她,菱唇溢出一抹恬然如兰的笑,声音轻柔道:;这四个字自从本宫进了宫以来,听也听了很多,但不知道,这宫里的人,可真的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知无不言这四个字?;
;这……;淳蓝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闪烁的看着程晚如。
程晚如轻声笑了起来,挑起一双秀眉,不甚在意问道:;淳蓝,你进宫多少年了?;
淳蓝小心翼翼回道:;奴婢十岁入宫,至今已有十年了。;
;这么说你也算是宫里面的老人了。;程晚如浅浅一笑,又问道:;在本宫来之前,你伺候哪个主子的?;
淳蓝身子一僵,眼神闪闪躲躲,全无平日的镇定,不知为何,今日贵妃的眼神如此厉害,叫人不敢抬起头直视着她。
淳蓝道:;之前奴婢一直都待在浣衣局里。;
程晚如静静笑道:;入宫十年,应该不只是落得一个浣衣局洗衣女的身份吧?;
淳蓝看了她一眼,连忙低下头,小声答道:;奴婢只不过是掌管浣衣局大小二十四名浣衣女而已……;
;浣衣局虽是小地方,当了那里的管事也是件好差事。;程晚如顿了顿,道:;那又为何来了柔婉殿伺候本宫?;
淳蓝垂下眼睑,沉默片刻,很快回道:;可能是公公们见奴婢进宫时间长,懂得些规矩,怕新来的宫女们伺候娘娘不周到,便叫了奴婢来。;
程晚如无声弯唇一笑,手指头落在铺了玫瑰紫海棠精绣桌布上,那线丝勾勒出的花瓣硌住了手腹,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把弄,一边看向垂首而立的淳蓝,空气中弥漫着茶的清香味,清晨还滞留在脑内的倦意便就在茶香味中一点点消散而去,她上下打量起了淳蓝,这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淳蓝身段较高,长相颇带着几分书香的清秀,不似其他宫女那般眉宇间浮着算计的精明,淳蓝余光瞄到程晚如打量的目光,便抬起了头,索性让她打量个痛快。
程晚如忽然笑了出声,看着她,漫不经心问道:;之前可有伺候过皇上?;
淳蓝倏地正眼看向她,顿时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晚如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意味深长道:;浣衣局的宫女可没有你这份稳定,若不是伺候过大主子,便就是被贬的嫔妃,你既说你十岁入的宫,那想必就是伺候了哪个大主子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了?;
淳蓝咬住下唇瓣,虚弱的声音从唇瓣溢出,;奴婢曾在乾清宫伺候过三年……;
;乾清宫啊。;程晚如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一脸的恍然大悟,凤眸含着一丝高深看她,徐徐道:;那么如今,你是否可以告诉本宫,是谁派你来的呢?;
;是内务府的分配。;淳蓝连忙回答,眼神坚定。
程晚如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