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在道歉,但眼中的得色不加掩饰,与其说是道歉,更像是借着道歉的耀武扬威。
“不过。”少女话锋陡然一转,“我为人性子直,有时候是口无遮拦了一些,但是非对错还是能分得清的。”她笑道,“该仗义执言的时候,就不该忍着。”
她看着简娣的视线,让简娣心里咯噔了一声,鸡皮疙瘩随之都冒了上来。
“好不容易同姚相公和离了,我倒很好奇,你为何跑来这儿看茶花,却不去陪陪你那姓卢的相公。”
“还是说……”少女尾音微扬,语气间已带上了质问之色,“做错了事,感到心虚,不敢相见?!”
她这话说得已经十分露骨,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钟梅娘脸色瞬时一变,语气重了一些,喝斥道,“成兰!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
少女冷眼打断了钟梅娘的话,“梅娘你心善,但善心对这种恶妇还是且省省吧。免得到头来落得和姚相公一样的下场。”
少女的话要刺向的是土生土长的姑娘,不可不谓准狠。这个时代的人都重名誉,尤其是为人妇的名声更容不得人玷污。
简娣毕竟不是土着,不会有什么羞愤欲死的情绪,有时候她觉得她脾气挺好的,不过,脾气好不代表这个时候还能置身度外,这个时候就连简娣她也忍不住有点火了。尤其是这姑娘莫名其妙地正义感,更让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就像现代的键盘侠,接收到些零碎的信息后,就顺理成章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高坐其上指点江山。
其实简娣她也不擅长和别人暗地里你呛我一声我刺你一句的撕逼。她一生气思绪就会乱,这个时候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对,该说话的就是就不该忍着。”
“我知晓这几天一直有些风言风语在外流传。但我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信以为真。”
简娣深吸了一口气, “多谢你关心我们夫妻二人。这事本来也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既然这么愤愤不平,还是说你关心的其实是姚鉴?”
少女好像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反驳,脸上神情一滞,顿时恼怒了起来,“住嘴!”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能和姚相公有什么干系?!我不过看不过眼罢了,你这血口喷人的恶妇!”
“你口口声声恶妇,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又口口声声说我血口喷人,到底是谁在血口喷人。”简娣被这姑娘气得大脑都有点发懵。
“既然是我不守妇道,那我问你,为何我同姚鉴和离后,他却不敢上我家门一次,只敢躲在背后非议?”
“那是姚相公为人清傲,不愿和你这恶妇再有任何瓜葛!”少女强撑着大喝道。
看这姑娘架势,简娣心中的怒火顿时一泻,再没有了和她继续吵下去的兴致。
她知道依现在的局面,对方是不论如何都不会低头服软的,再争下去也不过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吵不过出个结果来。
她和她争执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停了脚步,站在一边围观,时不时还低声交谈两句。
这种被人围观议论的感觉,就算再镇定的人也会感到一点不自在。詹玉本来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同那姑娘争执。此刻被人围观,就连她也有些不淡定了,悄悄地往简娣身后躲了一躲。
简娣离她近,自然就察觉出了詹玉的闪躲。说到底还是个高中生小姑娘,简娣叹了口气,心里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地往詹玉那儿站了站,勉强替她挡住一二视线,这才道,“我不明白,为何只是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你们却纷纷信以为真。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是说,有些人根本不在乎事情是真是假,真相究竟如何。只要能为这如死水般的生活带来一些波澜,生出一些趣味,有了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外,便无在乎真假对错了?”
这简直就像一场狂欢。
简娣她这回倒真的是冷静了,不过心里还是憋了一团火气,不说出来就不畅快,她也不在乎这话她们听不听得懂。
“枉活了十多年,一点判断力都没有。”
她说话的时候,周围出奇地安静了下来,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只是面带异色地看着她,连那少女也怔住了,看着她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似乎没想到过她,或者说原主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话。
钟梅娘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娣姐姐……”
简娣看了她一眼,“时候不早,阿露还未回来,我心里有些挂念,便不能再陪你们继续看花了。”
听她这么说,钟梅娘松了口气,瞬间便理会了她的意思,善解人意地打着圆场,“娣姐姐但去无妨,方才是我失礼了,许久未见娣姐姐,只顾着拉着你说了这么长的话,劳烦姐姐陪我一路。至于阿露,我刚刚似乎是在南边瞧见了她,正和云娘她们几个一道呢。”
钟梅娘伸手指了个方向,简娣谢过了她,带着詹玉朝着那方向走去。
那少女回过神来后,还想再说,却让钟梅娘给死死地拉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