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动静,只蹑手蹑脚地往榻边去,却谁知刚刚撩开一层帷幔,身子就忽然腾空起来——他来了,抱起了我。
“你这信口开河的毛病得治一治才是。”
我惊得不知如何,他却说得意味深长,脸上也不见了愠色,甚至还有些笑意。
“你……你想干嘛?!”我隐约有些感觉,着急起来。
他目光深深,却变得一本正经,将我送到榻上,自己俯身过来,才道:“治病。”
不知别的夫妻如何,他这样子当真坏透了。可实在是我得罪了他,也怨不起来。一时含羞带愧,心意也恍惚了,只是闭眼应承。
“玉羊,你这个样子才像你的名字。”解了衣裳,彼此紧紧贴靠,他附在我耳畔切切言道,“温和如玉,乖顺似羊。”
我不觉一笑,微微睁眼,耳边余温犹在,“我不是告诉过你,玉羊之名取的是明月的美称之意,才不是这样分开论的!”
他摇了摇,却道:“我今日偏要这样论。”
我再次闭目,翻身脱离他的怀抱,亦无意多言。他下一瞬便凑过来,健壮的手臂一伸,又将我环住。
“玉和羊可分开,我与玉羊却永远分不开。”
……
第92章 雪晴云淡日光寒(二)
茜娘接管了内务, 便像从前霜黎在时一样殷勤照应, 只是我让她不必贴身跟随, 闲暇就回去看顾一双孩儿,又与了她一名年长的奴婢帮忙管护, 倒也两全。
另有一日, 我与茜娘一道清算, 选出婢仆共二十人,散钱遣归。因不愿薄待他们, 各都分发了不少, 便此将府上存钱都用尽了, 好在隔日晁衡便领了这月的俸禄, 才不至捉襟见肘。
然虽则一时无忧,却不得不思及长远, 或有一日急事, 应急的钱都拿不出来,岂不难堪?左思右想, 不免动了那两鍱衣饰的心思。茜娘送还时便说了句“贴补家用”,而那时还算过得去,我总想着尽量留下,毕竟是父皇的一片好心, 可目下光景, 也由不得了。
要将衣饰变为可贴补家用的钱财绢帛,寻常办法便是送去典当行折卖,却转一想, 商人重利,其间总有盘剥,亦未必识货。想为好东西找到好主人,又要卖出好价钱,则只有自己去做这生意。
我也曾流落长安市井,对各处都有了解,而依常识,做生意最重市口,便最终选定了平康坊。一来平康坊东邻东市,人流热闹,二则那处乃是京中fēng_liú薮泽,妓馆林立,达贵萃集,正是个挥金如土,千金买笑的繁华地。
主意既定,我便叫来茜娘细嘱,并不要她同去,只与她交个底,以防遇事不备。除了折卖之事,我又加了几句,便是要她莫提“平康坊”,若有问及,只称我是去了典当行。
不为别的,平康坊到底是个复杂所在,我虽自信能够应付,不免晁衡知晓后平白添忧,只为彼此省事罢了。
晁衡在家我自然不提,也不出门,只待他上职离府。第一回,因是不知深浅,只带了一身衣裙前去试卖,却谁知不到半个时辰便卖了出去,且还未开价,那官人便丢了两贯钱过来。他拿在手里不住赞赏,直不避讳地说如此好货要拿去取悦情人。
我自是不管他要送与谁,只叹这钱数实在可观!两贯便是两千钱,兴许对于这宫中制衣来说仍算贱卖,却是超过了晁衡的月俸,着实不算少了!
我尝到了甜头,一时信心大增,过了几日再出门,便将余下所有衣饰都拿了出来,分在两个包囊,牵马驮着而去。货品一多,总不能都抱着叫卖,来往看了些地方,终究在平康坊与东市相接的横街寻到一处空地,解了包袱铺在地上,将衣饰都排开供人挑选。
如此设摊卖货,实乃平生首次,我是又兴奋又新奇,以至生出无限热情,一时高声引客,一时又索性去主动拉客,忙得是口干舌燥也不要休息。只短短一个上午,便卖出了大半,所赚八十贯有余,去买两匹上等骑乘马也是够的。
午间人流渐少,又因只剩了几件衣裳,两副白玉镯子,不愁下午卖不出去,便索性席地而坐,歇上片刻,买了些吃食。心情大好,胃口自然更好,怀中又捧着许多钱,真是称心满足,笑得合不拢嘴。
蓦地,只觉眼前一暗,一片影子投下,抬眼瞧时,才见原是一个穿着体面壮年男人站在摊前,想人,看中了我的东西。
“客官好!”我自然高兴,赶紧站起来接待,笑道:“今日生意好,只剩了这几样,但品质都属上乘,价钱也好说的!”
他拿起一只玉镯,细细把玩了一阵,一面以手抚须,似乎有些疑问,缓缓才道:“果真是好玩意儿,想来寻遍东西两市也未必有这奇珍,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一听这话,心中生疑,隐约觉得他并非良善,却也不好过于冒昧,只道:“自然是正处来的,客官若喜欢买走便是,何须多问?”
“哼哼!”他忽然变了态度,眼神划过,陡然尖利,“你这小子形容寒酸,举止促狭,还敢说这些贵重之物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