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数生存的技能与智慧,最重要的是,让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魏近东就是这形形/色/色中的一个,据说他祖上原也算一乡之望,可没等传到他父亲那代就彻底败落了。从这方面来说,他和陆明夷还挺有共同语言。
投身风门后,魏近东因脑子灵活,办事机警,为人又豪爽义气,最终坐上了大掌事的位子。不过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此时的魏近东还不是五爷,只是上海分堂下的一个查柜,风字号的兄弟们个个喊他五哥。
这一天,他照旧来玲珑烟纸店盘账,远远见一班弟兄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魏近东正想打招呼,就听有个绰号黄毛的感慨了一句:“那陆小姐可真神了!”
陆小姐……这些家伙难不成又在讨论长三堂子里哪个女校书?魏近东把这名字在脑中转了个圈,笑着迎上去道:“大家伙在说什么呢?”
“五哥五哥……”“五哥来啦!”“五哥好!”一群人见着他,也不管年长年幼,争先恐后地涌上来问好。
魏近东也不让他们白尊敬,从兜里摸出包雄狮牌香烟发了一圈:“今个兄弟们凑得倒齐全!”
取出盒洋火挨个给哥哥们点上,黄毛美滋滋地道:“五哥,今儿做了单大买卖,晚上咱们哥们也去大西洋菜社开开洋荤!”
“瞧把你得瑟的,还开洋荤呢,自己就是一头黄毛!”见他搓着手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老刀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哄笑起来。
眼见这群平日里低眉丧眼的家伙骨头轻得没四两重,魏五也猜到今天必有斩获,笑着问中间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四叔,看来今天我来得正是时候。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好买卖,也叫我跟兄弟们一块乐一乐!”
这一问正是搔到了齐四爷的痒处,只见他颇为得意地捋了捋胡子,神秘兮兮地道:“正是天降了一注大财,站在外头惹眼,咱们进去慢慢说!”
玲珑烟纸店露在外头的门脸不过七尺,走过两道窄门后却有一处极宽敞的内堂,足可容纳四五十号人。
众人一坐定,齐四爷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起了今天的奇遇。从那位奇怪的女客来访开始,到她如何提出了绑票的计划,自家如何安排送信,如何脱身……他年轻时曾混过书场,讲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九转十八弯,直把除了魏五之外其他一干人也听住了。
“陆家到底是豪门大户,虽说没通知做公的,那位大公子带的听差可也不少,把老夫唬了一跳!要不是陆小姐有筹谋,先安排了个替身,待交易完成再横空杀出去,咱们可是坐蜡了。”说到这里,齐四爷忍不住拍拍胸口。论打探消息风门都是好手,但这样绑票勒索的买卖向来是响马做的。他们此次能办得成功,多亏了苦主里应外合,想起来到底有些心虚。
黄毛很是机灵,见这情形立即捧了老爷子一把:“四叔见多识广,哪里会怕这区区阵仗。再说陆小姐早就安排了金蝉断腿之计……”
“断你个锤子,那叫金蝉脱壳!”老刀蒲扇大的巴掌往黄毛的肩膀上一拍,他立马就矮了半截,嗷嗷求饶道:“刀哥,你轻点!”
这群人里数黄毛年纪最小,大家都爱拿他寻寻开心。平日沉默寡言的疤脸也笑起来,只是半张脸扭起来更显表情狰狞:“你们也别总欺负黄毛,他这回是立了功的。要不是他披上陆小姐的衣服做诱饵,咱也没那么容易拿到赎金。”
听了这话,下头讨论得更起劲了。
“对对对,黄毛有功…不过那声有□□是谁喊的来着,真是绝了!人群那个乱哟,我连帽子都给挤掉啦!”
“陆小姐也厉害呀,你看她不当不正,往汽车轮子底下一晕,那大公子的魂都快吓飞了,哪里还顾得上咱们!”
故事听到这,魏五不禁在心中暗暗称奇。要说与外人串谋起来,讹称绑架骗自家钱财也不是什么新鲜勾当,他以前在北平时就见过不少这样的败家子。可陆四小姐以女子之身开一代先河,倒算个脂粉堆里的英雄。
“行了行了……”满堂热闹声中,齐四爷摆了摆手:“总之这趟买卖是火穴大转,大家都有功劳,人人都有分红!”
众人等的就是这句,不禁齐声叫起好来!把脚边的鹿皮箱子提到桌上,齐四爷当着魏五的面打了开来:“老五,你是查柜,正好做个见证。这里一共是两万块,我与陆家小姐约定五五分账,其中一万是咱们这趟的收益。”
见着真金白银,魏五的态度立刻肃穆了不少:“按照门中的规矩,当上缴五成,各堂主管带占一成。扣去车马,其余由诸兄弟们平分。”
有门规在前,大家倒也心服,更有帐算得快的已估出每人至少能分个百来块。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足可抵过伙计整一年的薪俸。如今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手,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魏五也有一份,却不忙着高兴,先问齐四爷:“陆小姐的一万块该如何处置?”江湖人对于信用看得极重,说出口的话比白纸黑字的契约还有效力。既然齐四爷已经出面承诺,风门肯定要把这笔钱稳妥地交到对方手里。
正所谓人老成精,这点小事齐四爷早就谈妥当了:“我之前就问过,陆小姐说这笔钱暂存在咱们账上,待日后有需要时支取。我给开了个凭条,算在鸿运绸缎庄名下,待会还要劳你跑一趟给送去。”
风字招牌下的生意向来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