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双手摊开指着左右,意思很明显:附近又没旁人。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明夷不情不愿地撒开手:“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下回注意点……我也不是存心帮她,就当物伤其类吧!”
听她这么一说,盛继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笑才好了:“一直听你哥说你的国文成绩不行,我这会算是信了。你跟陆宜人除了一个姓,怎么算也算不到一类吧?”
陆明夷却没有笑,为什么不算呢?陆宜人是傻,她上辈子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就是一样的,都是被命运玩弄于掌中的人。
往事历历,她的眼中带着缅怀:“曾经……我也有过摔得很惨的时候,幸好有人拉了我一把。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帮我,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是看不过眼而已。陆宜人现在算是走到绝路了,她自己还不知道。要我舍己救人那肯定是免谈,但现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帮就帮一把吧!”
一直到很久以后,盛继唐都记得她的眼神。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施舍,很简单,也很纯粹。这并非不谙世事的天真,而是明了世态炎凉后的慈悲。这个年不过二十的少女,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才会拥有这样的目光呢?他对于这个未婚妻,是越来越好奇了……
回到盛公馆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屋内没有点灯,壁炉的火却烧得正旺,有一个人站在天鹅绒窗帘的阴影中,与黑暗仿佛融为一体。
“九爷,北平府中的二位夫人已经启程了,最迟在后天到上海。”那个阴影中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一个订婚宴,倒把多年未动的潭水都给搅起来了。”盛继唐在壁炉前拣了张沙发椅坐下,随意抛了一个纸团过去:“知道了,你把这个消息先想法子透过去,让她们在会亲宴上也有些谈资。”
主子的吩咐,原该不打折扣地照办才是。可那人展开纸团看清上头的字后,不由犹豫了片刻:“这……”
“怎么了?”盛继唐伸出手,在壁炉前悠然烤着火。轻飘飘的一句疑问,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人的头压得更低了一些,轻声道:“属下以为,九爷很是看重这位陆小姐……”
虽然没说出口,可言下之意不外乎是怎么拆起自己人的台来?盛九冷笑了两声:“看重如何?不看重又如何?你在那宅门里好的没学,倒学会看人下菜碟了。”
男子被训斥得莫名其妙,只得分辩道:“不敢,只是她毕竟是您的未婚妻,往后就是少奶奶……”
得罪了未来主母,可是桩大大不利的事啊!男子思来想去,莫不是九爷对这位少奶奶有所不满,想敲打一二?可接下来盛继唐的话,马上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我是很看重她,”感受着火焰中传来的温度,盛继唐露出了一丝笑容:“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找这样一个人。有智谋,有胆识,有野心,也有软肋。我自己也没想到居然真能找得到,怎么能不看重呢?”
听这话锋明明是很满意啊,男子实在有些闹不明白了:“是,不过恕属下多嘴,这位少奶奶的秘密似乎不少,社会关系也不简单……”
盛继唐笑得更加开心了,顺手拿火钳拨动着壁炉中的木碳,欣赏着那一串串跳动的火星:“简单的人是进不了盛家大门的,光应付看门狗就够呛,更不要说家里的三尊大神了。如今正好,他们不是要给我找个名门闺秀么。陆明夷不仅符合条件,甚至还超过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这样说来,您和陆小姐订婚是为着对付二老爷和老太太他们。”男子把这话里的意思仔细揣摩了一遍,大着胆子道:“那假如以后扳倒了二老爷,你是不是会跟她分手呢?”
跟陆明夷分手么?盛继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眼下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订婚,想这个有些为时过早了。但盛九一向是个有计划的人,既然提起了这茬,他不由深思起来。那个在玉皇阁里闯入他视线的女子,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约可以算是一个好搭档,这应该是目前他们彼此都认可的定位。陆明夷想借助他的力量来守护陆家,同样,他也需要她来做掩护,完成自己的计划。所以这桩婚姻其实更像是桩买卖,等双方都达到了目的,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
想到这里的盛继唐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失落,话到嘴边添了几分火气:“分不分手、离不离婚是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这位爷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却是声色俱厉,男子不由吓得一哆嗦。暗自后悔提这些干什么,然而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属下是想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位少奶奶而已。”
真的和假的,总不能一概而论吧!
盛继唐转过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叫人心悸不已。“其他的你们不用管,只要叫她一天少奶奶,就必须把她当作女主人来看待,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了,饱受惊吓的男子默默咽了口唾沫:“属下明白了!”
第69章 好事坏事
陆老夫人近来颇有些心绪不宁, 皆因传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孙女的婚事基本落了定, 对方为表重视还特意来上海安排会亲。愁的是大孙女洗澡跌倒受了伤,居然进了医院。本来与段家说好这个月完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