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好吧。”肖让勉强接受这样的安排。
房间里的安静氛围只持续了五分钟。肖让忽然离开沙发,困兽一般来回踱步,最终,他停到乔棉身边,蹲下来与她对视。
“我想枕着你的腿眯一会儿。”
乔棉当即同意了。
她坐在床头,在腿上垫一方手帕,肖让侧身躺下,尽量不去触碰后脑勺的伤。两人一横一竖,在床上形成了大写字母t的造型。
“老婆。”
“嗯?”
“有你真好。”肖让心满意足,脸朝外躺着的他,两只手交叠搁在乔棉的膝盖上,“你腿麻了记得叫醒我,不许忍着不吭声。”
说完,他阖上双眼,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乔棉保持后背挺直的坐姿,一动不动。
直到肖让均匀的鼻息响起,她背后竖放的枕头,已被汗水打湿。
彭磊发来信息:“乔总,清单列的东西我拿齐了。大学周边禁止停车,我得找个收费停车场。你们再等等。”
乔棉回复:“不急,你慢慢来,注意安全。”
“是谁说喜欢吃沾了秋霜的柿子?”肖让嘴里嘟哝,“我爬树摘下满满一兜,你又说不想吃了?!”
这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乔棉探身去瞧,发现肖让双目紧闭,面部表情却异常丰富。他忽而皱眉,忽而咯咯笑,仿佛沉浸于一个欢喜忧愁交织的梦境。
往身后多加一个枕头,乔棉的腰痛稍有缓解。
不到半小时,她的腿果然麻了。
等肖让彻底睡熟,她轻手轻脚地搬动他的脑袋,让他枕在枕头上。她下床活动、舒展四肢,腿部的血液一下子流淌顺畅,麻的感觉却向双脚转移。
乔棉刚想做做拉伸,肖让又有话说。
“你去欧洲进修不带我,把我一个人留在唐人街,哼!刷不完的盘子,洗不完的碗,每天吃最便宜的炸酱面和披萨,我快吃吐了!”
他高吼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咂咂嘴继续睡。
梦话都能叫他说得花样繁多,况且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乔棉走过去,摸摸肖让的额头和脸,体温明显偏低。她调小空调风速,帮他掖好被角,坐到另一张单人床边静静守着他。
乔谆易曾经说过,肖让天资聪颖,必然超越肖晋齐,将家族餐饮企业发展得更壮大。
乔棉也这么认为,她眼中的肖让,不仅仅拥有高智商,更多时候,他展现的是饱含仁慈的勇敢。
七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退休后返聘回校教书法。老师儒雅风趣,在学子们繁忙的课业之余,为他们增添一个难得的喘口气的机会。
肖让和乔棉都参加了书法社团。
乔棉目的单纯,为了练字而练字。但肖让不是——他想时刻陪在乔棉身边。
可惜好景不长,学校追求升学率,陆续取缔了大部分社团。书法社团存在的最后一天,走得仅剩两人。
老师把乔棉和肖让请到家里,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秘制炒饭。
饭后,肖让抢着收拾桌子,老师便和乔棉聊天。
有句话,厨房里的肖让应该没听见,老师说:“孩子,你和他缘分很深。不过,你们的缘分不在当下,而在以后。”
乔棉听了一耳朵,没有放在心上。
老师是上了年纪的人,偶尔表现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当时,乔棉只觉得老师的话是一种善意的劝诫和提示,多年过去,她才意识到,这位老师确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我饿了!”肖让直愣愣地坐起来,眼神朦胧。他左看右看,耗去一分多钟的工夫,目光总算聚焦在乔棉身上,“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你说的,我腿麻了叫醒你。”乔棉展开手帕,擦去肖让额角的汗,“我见你睡得香,干脆自己悄悄挪了位置。”
肖让面露微笑:“哪里麻?我来帮你按摩按摩。”
乔棉没机会拒绝,他已经溜到床沿,抓住了她的脚踝。
“不要了,”乔棉连连摆手,“我怕痒。”
“放心,我非常专业。”肖让手法精准,右手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由脚踝一路按揉到乔棉的膝盖,“以前你摔伤过髌骨,不肯上医院治疗,贴着膏药坚持上课,现在摸着这块骨头还是不太对劲,表面皮肤冰冷,必须戴护膝保养了。”
乔棉的确伤过膝关节的韧带,那是出国读书的冬天,她赶往打工餐馆的路上,跑得太急滑倒在雪地里,人滑出去老远,膝盖不巧磕在了路旁的消火栓上,疼得她几乎背过气去。
肖让只记得其一不记得其二。
因为,乔棉每次和他联系,都是报喜不报忧。
此时,肖让掌心渗出的暖意,丝丝缕缕传入乔棉的皮肤深层。
她坐在床边,他蹲在地上,她的裙摆盖住他的手。
不知怎的,乔棉突然红了脸:“才睡醒就蹲着,待会儿又要喊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