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清殿批阅折子。
见外甥过来,立刻吩咐王福安:“快让御膳房把朕给世子留的粥和小菜送过来。”
穆玄忙跪地推辞:“臣不饿,不敢劳烦圣上。”
惠明帝哼了声:“此刻倒知道不敢劳烦朕了。今日在街上与人打架时,怎么就没想着朕这张老脸?”
穆玄唇角紧抿着,沉眸不语。
“你呀!”惠明帝叹了声,甚无奈的盯着跪在殿中的少年,正色问:“宋家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就非得当众把人家打一顿才肯罢休!”
穆玄拧了拧眉,道:“因为他当众诋毁臣心仪的女子。”
惠明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了好半晌,忽得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连御笔都扔了出去。
这些年,他已极少在这个外甥身上看到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所以,你就要把人家当众打一顿是吗?”
殿外宫人听到皇帝忽然发出如此笑声,俱惊讶的睁大眼睛。
穆玄沉着脸,闷声道:“臣是认真的。陛下觉得很好笑么?”
“好好,朕不笑话你了。”惠明帝强忍着笑意问:“快告诉朕,究竟是哪家的女孩,竟令你如此心仪?”
穆玄却不吭声了。
惠明帝察觉出不对劲儿,奇道:“怎么了?不好意思告诉朕?”
穆玄慢慢抬起黑眸,唇角紧抿着,许久,似有顾忌道:“她身份特殊,陛下可能不会喜欢。”
惠明帝佯作不悦道:“你还没说是谁,岂知朕会不喜欢?”
“再说了,能让你瞧得上的女孩,定也不会太差。就算身份略低些也没关系。”
穆玄忽重重叩首,道:“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陛下答应。”
这个角度,惠明帝恰好能看见那少年背后的累累鞭痕和凝血的襕袍,不由想起许多往事,尤其是姐姐灵樱去洛阳前和他说的那番话,沉沉一叹,目光瞬间软了下来,道:“说吧,什么事。”
穆玄道:“日后,无论臣心仪的女子是何身份,是何出身,都请陛下做主,为臣赐婚。”
他如此认真正经,惠明帝倒是神色一凝,有些意外。思绪一晃,不由又想起五年前,同样是在这承清殿里,那个险些被自己杖毙的小小少年。
他暴怒之中,失了理智,若非姐姐持剑冲了进来,只怕要酿成大祸。因为那件事,他心里始终怀有愧疚,眼睁睁瞧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一日日与自己生分起来,时常感到深深的怅惘和无奈。
五年来,这还是外甥第一次主动开口求恩赐,惠明帝虽隐约觉得此事不该这么草率答应,可心中的恻隐之心还是盖过了这点疑虑,笑道:“朕答应你便是。不就是个身份么,只要你真心喜欢,朕有的是办法让她配得上你。”
穆玄紧贴着地面的两只拳头微松了松,再次叩首:“臣谢陛下恩典。”
很快,王福安便带人端了一碗荷叶粥和三样清淡的小菜进来。惠明帝便道:“别跪着了。先起来吃点东西,过会儿朕让御医过来给你瞧瞧伤。”
“你呀,明知你父王什么脾气,出了事不先躲起来,竟还敢往他气头上撞。今夜就先歇在宫里吧,省得回去又被你父王教训。”
穆玄恭声应是。
次日一早,宫门一开,穆玄便离宫往玄牧军驻地赶去。
惠明帝想起昨夜之事,总有些不放心,便唤来王福安道:“你派人打听清楚,昨日世子到底因为哪个女子和宋家小子起了冲突。
王福安很快来报:“回禀陛下,就是前阵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菖兰郡主,西平侯孟平安的嫡女。”
见惠明帝一脸茫然,大约是隔的时日太久,有些不记得了,王福安提醒道:“就是前次中元围猎时,被世子从山上带回来,后来又帮着世子一道辨认邪祟的那女孩。”
惠明帝这才隐约记起些印象,恍然道:“原来是她。”又问:“此女身份很特殊么?”
王福安干笑两声,道:“此女名声的确有些……”他本想说“不好”,想了想,又措辞道:“是有些不大好听的传言。”
见皇帝微微皱了皱眉,王福安忙道:“陛下有所不知,此女起初是订给了永安伯府的公子,不料成亲之日,竟自己从花轿里跑了出去,要找东平侯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宋副使私奔,宋副使没答应,她一时想不开,竟跑到山上自缢。也亏得她命大,被钉入棺中后又缓过一口气,被一群盗墓贼给挖了出来。后来,又被世子从山上带回了御帐。”
惠明帝越听越糊涂,不耐烦的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朕说重点。”
于是,王福安便讪讪笑道:“据奴才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