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落地。
这个可怕的男人,甚至能预测到她下一步要往哪走。
到后来,萧卿卿脚步完全乱了,阿青更是浑身发软。两人没头苍蝇一样,早忘了该往哪儿跑,只是机械地躲避着弓箭。
喉咙里泛起铁锈的腥,伴随着火烧板的灼痛灼痛。萧卿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她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弓弦破空声停下。
那束亮光,再一次笼罩她全身。
娇小的少女在光芒中微微发抖,如被狂风摧残的花瓣。
她忽然明白过来,她从未逃出去过。
萧怀璟一箭一箭射在她脚下,早已规定了她的前进路线。他像遛狗一样站在高处看着她徒劳奔逃,却始终未离开山石这几丈距离。
“皇、皇上。”她哑着嗓子,绝望地抬起头,声音近乎哀求:“你、你究竟想怎样……”
高处的男子一挑眉,翩然落地。十二旒在他额前摇曳,她惊觉他手中竟然执着一柄锋锐的剑,在月下寒光闪烁:“朕待如何,也轮得到你来过问?”
萧卿卿拽着阿青的袖子,感觉到对方浑身都在发抖。
阿青,那么忠心的阿青……
多年来的骄横最后一次占了上风,萧卿卿抬起头,心一横:“放过我的内侍。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帝王深邃的瞳眸微眯,翻动手腕,眼前划过一片雪亮弧光——
萧卿卿恐惧地闭上眼。
不疼。
脸上却**的一片……
她颤抖着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鼻端腥甜,耳边身边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那是……血。
萧怀璟方才凌厉一剑,几乎将阿青整个人都劈成两半!他胸口溅出来的血,泼了她一头一脸。
萧卿卿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整个人便软软瘫倒下去。
她昏迷得迅速,以至于没听到帝王略带遗憾的低语:“朕怎么会杀了你呢?”
“毕竟你那母妃已经自尽,朕能玩的……也只有你了。”
*
林卿卿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她没有睁开眼睛,还在回想原身的记忆。
这个世界有点凶险,棋差一着,弄不好她就要回去跟鬼吏大眼瞪小眼了。
必须得先熬过眼前这一关。萧怀璟留着公主没死,他的目的是什么?
片刻思索的功夫,她已又挨了一盆冰水,比方才那盆还要冷的多,甚至带着冰碴子。
“皇上,皇上!求求您别再泼了,公主身子娇贵,受不起啊!”熟悉的声音哭着叫嚷。
那可不。这样的水接二连三泼下去,原本没事的人也要被冻出事。
“什么公主?这哪儿有公主?”尖细的声音嗤笑,“就算出了事,杨太医在这儿哪。皇上不叫她死,她就得活!接着泼!”
林卿卿可不想再挨一盆。她无可奈何地默默叹了口气,勉力抬起眼。
冰水打湿了长睫毛,鸦羽似的粘成一绺一绺,粘在玉白眼睑上,黑与白惊心动魄,对比鲜明。年轻的帝王站得离她极近,几乎呼吸可闻,就在这时,她睁开了眼。
湿漉漉的长睫毛颤了颤,落下一滴清水,犹如久含的泪。
他看到她,那双清澈澄净、波光潋滟的眼睛。
对上一双永夜般的深邃眼瞳,林卿卿微微一怔。
她紧张地思索:按照自己方才电光火石拟定的人设,这时候应该叫他什么?
大哥?还是阿兄?
不过一息,萧怀璟却已向后退开,声音淡淡,面无表情:“放她下来。”
从木架上被解开,林卿卿全身酸软,几乎站不住。她这才看到角落里跪着哭成泪人的紫秋,以及低眉顺眼和大太监一起站在萧怀璟身后的……
阿青。
瘦弱的内侍换了身衣服,哪儿有半分被重伤的模样?
是了。获嘉宫无人把守,一个小内侍带着公主闯过禁军重重……这样天方夜谭般的计划,也只有天真愚蠢又无计可施的萧卿卿会信。
如果是她在这里看到这番景象,只怕又要气晕过去了。
林卿卿与萧怀璟都这样想。
少女全身无力,半跪半趴在冰凉的地面上,湿透的衣裙将她的身体勾勒得纤毫毕现。
年轻的皇帝盯了一阵她纤柔身影,平素冷峻的面庞上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蹲下身,伸手毫不留情地卡住她的下颌,抬起那张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脸。
他很想知道。
这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在逢此大变后,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湿漉漉的柔腻肌肤落在掌中,软玉一样温凉。
少女身上有一种极其清淡的莲花香气,经水反而愈发明显,萧怀璟不由深吸口气,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
那双杏眼雾蒙蒙地回望,含着湿莹莹水汽与流光。
但,没有仇恨和恐惧……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