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树’,倒不如说是直达天际的巴比伦塔啊……”
“你辱巴比伦了,杂种。”
吉尔伽美什大马金刀地端坐在黄金飞船正中,面露不悦地提醒我道。
“哼,本王对此早有预料……不过这番景象,还真是比想象中更为丑恶啊。虽说借用了母神提亚马特的外壳,但本质却与之截然不同。何等粗糙,何等低劣的仿造品!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是,您说的没错。”
这一次,我非常理解他话中所指。
提亚马特尽管名列七大“人类恶”之一,但本质上仍是将全人类都视为“孩子”,对人类满怀慈爱的母神。她之所以会机械性地毁灭人类,并非完全是出于憎恨,而是因为她在神话中被自己的孩子所杀,因此作为显现之际,随之产生了“不消灭人类的话,自己就会被杀”的求生本能。
也就是说,如今出现在海岸边的提亚马特,确实可能让我们所有人尸骨无存,但她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只是在古老神话中遭到抛弃的母亲,一边缓缓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海,一边发出悲哀而无望的呻|吟罢了。
——然而,召唤提亚马特的首领与她不同。
“对那位首领来说,所谓的‘慈爱’,大概就像古代乌鲁克文字一样难以解读吧。”
我回想起自己的兄弟姊妹。
为了拯救母亲,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忍辱偷生,饱受良心折磨,最后连肉身都被剥夺的初阳。
为了拯救自己,唾面自干,曲意逢迎,十余年来不敢对人说出一句真心话,在不见天日的暗室中挣扎至今,最后却被父亲吞噬殆尽的星鸟。
以及,在如此乌烟瘴气的环境之中耳濡目染,上梁不正下梁歪,被父亲当作天生的人渣种子培养,最终也如父亲所愿成为了纯正人渣的三少爷、四少爷,还有六小姐常夏。
一开始,所有的孩子都是受害者。
其中一部分,反过来又成为了新的加害者。
贪婪与恶意的连锁,以血脉为媒介彼此串联,将天川家所有人都串成了一根绳上的蚱蜢。初阳和星鸟倒是有心脱逃,可惜他们要不就是被穿了腿骨,要不就是被穿了琵琶骨,注定在这段旅途中踉跄蹒跚,举步艰难。
唯一侥幸挣脱锁链、摆脱了血缘诅咒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想带他们离开这座岛。哪怕是接受审判,也比留在这里全家合葬要好得多。)
“我的召唤者,就在那里吗……?”
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伊什塔尔,面对眼前的巨树——准确来说,那更像是一座通体漆黑的高塔——也不由显露出几分愕然,驾驶天舟一直线地向上冲刺。
她一边冲一边高声感叹:
“开玩笑吧,这东西到底有多高啊?!一眼都看不到顶诶!!而且,这好像是……呜哇!!”
“喂,伊什塔尔?!”
意料之外的尖叫声从天而降,这一下非同小可,就连老神在在的吉尔伽美什也猛然变了脸色:
“还活着吗,小丫头?!虽然你怎样都无所谓,但如果乌鲁克的女神一开场就遭到秒杀,本王多少也会颜面无光啊!!什么,有多无光?具体来说,大概就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
(嗯,这发言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就是了。)
“秒杀你个头啊!!”
面对如此蛮横的暴言,伊什塔尔自然不甘示弱,当即一个千斤坠直线降落下来,再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我也注意到,她身上各处都有不祥的黑色烟雾缭绕,怎么看都像是刚挨过一记高压电击。如果换作别人,这会儿可能已经被炸得焦香松脆,再撒一把孜然就能装盘上桌了。
“伊什塔尔,这到底是……”
眼看情况有变,岩窟王急迫地加快语速,从吉尔伽美什口中抢过话茬。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啦。”
见他认真追问,伊什塔尔的耳根略微泛红,有些心虚地悻悻别开视线。
“刚才,我只是想从上方接近大树而已。但不知为什么,我才刚一靠近,就感觉浑身像触电一样‘哔哩哔哩’痛得不行……”
惊了,哔哩哔哩可还